可若不是仵作之孩,那留着,不也是冤债一桩吗?
王仵作生前做了太多凶案,也许这是他命中该有的劫。
风裳捏紧轮椅扶手,忽而抬头看向青娘,问她:“青娘,你可爱着孩子?”
青娘眼中十分茫然,她摇摇头:“我不知,以前我知自己有孕后,便想着婴孩无罪,该留着。可后来”
后来为什么,青娘没有再说,她眼中的复杂与欲语还休令风裳不敢再问下去。
太过沉痛,她怕再提,青娘真会疼到骨子里。
她又陪青娘坐了许久,直到门外有人敲门,道王仵作的尸体突然出现在了西内苑尸房中,要她回去看看。
风裳早已知了那是应惊鸿所做,但她并不能告诉众人真相。
只好作别了青娘,离开了。
其实她还没有告诉青娘,王仵作是自杀。
他丢下了有身孕的她,独自离开,又是为什么?
王仵作应是很爱青娘才是。
但青娘不爱王仵作,风裳知道。
即管声称夫君,青娘的眼睛里却不是王仵作。
青娘的眼中有他人。
风裳赶回了西内苑,去尸房时,王仵作与李仵作的尸体被摆在一处。
其中有一具尸体上布满蚊蝇,嗡嗡嗡叫地令人格外心躁。
站在两具尸体旁的新来的仵作匆匆过来向风裳施礼,开始解说二人尸体检验情况。
风裳一直尽量避免着去直视裸露于空气中的两具尸体,集中精神去听仵作的解释。
所说的大多是她已知道的。
待汇报完后,已是下午时分。
风裳放了仵作去休息,自己也回小院中洗了澡,用了饭。
一切毕后,又是一个黄昏。
风裳伸伸懒腰,案子到此时,虽还没破,但也有了些头绪,她便觉轻松不少。
但是,让她依旧烦恼的是,王仵作自杀就自杀,干嘛要跑到严府自杀,还要和她喊救命?
当时王仵作怒眼圆睁,其中惊恐不似装出的,难道是真有人杀他不成?
但不论是死去的李仵作还是方才新来的仵作都言王仵作确实是自杀而亡,尸体不能作假。
她现在能有很大把握猜定的是最先死的王力和李满其实是王仵作谋害而死。
既王仵作年轻时是凶案惯犯,那末,造成这么一桩无人可解的冤案于王仵作来说便是轻而易举。
如今只要搞懂王仵作为何自杀,到时就可替贞贞逃出凤承天的魔爪了。
至于王力和李满背后之人,她亦会尽全力去找。
风裳仰头望了眼隐在云层中的单薄月光,渐渐要移入宽广星河,她的心里其实怕得厉害。
因为,她总觉得,这条路,她走得太顺。
来长安时,爹爹便说,朝廷政局风云变幻,艰难险阻,切莫卷入其中了。
可如今,她走得这么顺,十分不正常。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风裳叫了其进来。
是白日里随她一同前去青娘家中的一个小士兵。
如今这小士兵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走到风裳面前,打拳一拜,声音都有些颤抖:“禀大人,青娘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