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丙福意外地接过布袋，没想到对方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心思却意外地细腻，过了那么久竟然还记着这件事情。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吴丙福出声问道：“月婉，你和我一起做任务，不怕危险么？”

柳月婉是个善良的人，虽然看上去不在乎风险，但没准是为了不让吴丙福愧疚，故意做出的表象。

吴丙福固然希望与人结队，却也不愿让自己的命格牵连他人，尤其是对自己的恩人。

“不会啊，我很喜欢特殊的人事物，比如这次的任务，也希望自己成为旁人眼中特别的那个人，”柳月婉双手背在后面，娉娉婷婷地走着，“这让我觉得，我的一生是有意义的。”

吴丙福微微挑眉，心说，难怪这人在爱慕者面前，总是摆出一副营业中的偶像的模样，原来是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用上一世的话来说，这就是个女海王吧？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那种以情取利的薄情女子吧？”柳月婉笑眼盈盈地说。

......是的，吴丙福摇头：“没有啊。”

“别骗人了，你方才分明就是这么想的，”柳月婉翻了个白眼，“我可得说清楚，虽然我确实想成为特殊的人，但每一位向我示好的人，我都明确表达过自己的态度了。”

“那你为什么想变得那么特殊？”吴丙福随口一问。

“也没什么，”柳月婉轻描淡写地说，“十六岁生辰那天，爹娘为了保命，把我送给了邪祟......现在应该叫仙家才对。”

吴丙福一愣，愕然地看向柳月婉，他没想到这个嘻嘻哈哈的女孩，居然有着和他相仿的经历。

柳月婉向前轻盈地蹦了两步，裙摆飘扬：“结果没想到仙家看上我了，让我当他们的出马仙，然后为了果腹，把我爹娘给吃了。”

“从那时起，我就觉得，无论是凡人还是术士，乃至当朝圣上，生命都太短暂、太脆弱了。”

“既然如此，那就变得特别一些吧，做点青史留名的事儿，”柳月婉回眸一笑，“渺渺人间，不能白来一趟。”

……

吴丙福和其他人选择做未卜任务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御术司，激起热烈的讨论。

“你们听说了吗？大凶命格要去做未卜任务！”

“嘶……这不是找死么？命格这么凶险还敢赌运气？”

“好像他还不一个人去的。”

“什么？还有人敢跟破军独坐结队？不要命了？”

“好像柳月婉也跟他结队了。”

“不！我的月婉姑娘啊！！！”

对于吴丙福等人的前景，御术司内一致唱衰。

这天，研术阁长老邱同励来到平殃阁，来到了张天成的书房。

“张天成，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坐着喝茶呢？你那宝贝徒弟都被那个大凶命格的小子拐跑了！”邱同励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地喝下去。

“你也认识吴丙福？”张天成小口啜饮茶水。

“当然了，现在御术司内谁不知道他啊，”邱同励说，“前两天他还跑来我们研术阁逛了一圈呢，但是我没放他进去。”

见张天成毫不在意地喝茶，邱同励忧心忡忡地说：“你就这么放心让你徒弟跟着吴丙福那小子混？那小子的命格那么险恶，偏偏选的还是未卜任务，这不是找死么？”

“那是她自己选的路，如果她出事了，说明她命该如此，没人能帮得了她。”张天成古波不惊地说。

“你这说法，圣上可不会接受的，”邱同励撇嘴，“圣上有多在意你徒弟，你不是不知道。”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没人能干涉。”张天成又重复了一遍。

“唉，我真烦你们这些卦师，”邱同励不耐烦地说，“明明张嘴说一句就行了的事情，偏要故弄玄虚，不摆谱能死么？”

“你明天必有血光之灾。”

“你每次一烦我就用这句吓唬我！能不能有点卦德啊！”邱同励红温了，“我不管你了！反正圣上到时候找的是你不是我！”

说完，他便气呼呼地离开了书房。

书房忽然安静下来，张天成手捧着茶杯，出神地坐着，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茶水凉了，他把茶杯放下，伸手向书案上的三枚铜钱和龟甲，但指尖快触碰到的时候，又叹了口气，最终把手收了回来，无眸的双眼怔怔地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