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可以。”
游天霍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女。
能不能不要这么没默契,给师叔拆台?
白天他就发现她对这人崇拜莫名,对他这个小师叔她都没有这么敬重过。
——这都什么啊!
可陈松意完全没有理会他的目光,抬手指了指对面空着的座位:“大人请。”
裴植于是点了点头,拉开凳子坐下了。
落座以后,他打量起了陈松意。
原本他是对游天的来历感兴趣,可是现在他对陈松意也有了好奇。
他可以明显感觉出这个少女对自己的好意,同她“兄长”完全不一样。
有意思。
离近了看,可以看到少女在一脸病容的底色下是个标志的美人,眉眼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婉,气质却很坚韧沉毅。
这种气质……
裴植想到了边关将士。
罗管事一早安排好了今晚的菜式,眼下店小二开始上菜。
很快就同中午一样,把整张桌子都摆满了。
裴植坐着,等小二上完菜之后叫住了他:“来一壶酒。”
他的护卫充满压迫感地站在一旁,在小二应下准备去给他打酒的时候,伸出蒲扇大小的巴掌拦下了他:“不要酒,上菜。”
“这……”
小二一时为难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听谁的才是。
还好桌上的姑娘开了口,替他解了围:“我们的菜把桌子都占满了,再添菜怕是摆不下。不介意的话,就请大人跟我们一道用吧。”
反正饭菜都是刚上的,没碰过,直接添上碗筷就行。
冯家家大业大,罗管事也毫不吝啬,给他们点的都是客栈的招牌菜,不委屈裴植。
此言一出,就连裴植的护卫都感觉到了这姑娘对自家主人的不同。
他看向了陈松意,确认了她不是那种对浪子倾心的小姑娘。
——硬要说的话,倒是有点像军中将士或是参谋看自家主人时的表现。
裴植这回安静了稍长的时间,才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游天:“……”
好一个恭敬不如从命!
小师叔不理解,小师叔想要闹脾气了!
凭什么?凭什么让他坐下来,还要夺自己的食物!他想吃不会自己点吗!
可是桌底下,胳膊肘往外拐的师侄手牢牢地按住了他,不让他起来。
游天只好忍住了脾气,决定不看不闻不言,吃饭。
然而,这个姓裴的却没有半点自知之明,放着饭不吃,硬要来跟自己说话。
“小兄弟今日面对那两人没有半点惧色,叫人佩服。”
游天都要端起碗埋头吃了,被这样打断,不得不抬起了头。
他压下了不爽,尽量面无表情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裴植笑了笑。
你那看上去不是要拔刀相助,更像是要拔刀灭口。
装作没有看出游天的不耐烦,他又问:“我看小兄弟还懂医术?”
陈松意在旁感觉出了小师叔的暴躁,只是不知他为何对裴植的恶感这么大。
他们应该没有交集才对。
她于是代游天回答道:“谈不上懂,家兄是药郎,在山中采药为生。加上家中有些土方传下,因此懂一些粗浅医术。”
“原来如此。”
陈松意既然接了话,裴植就自然地转向了她,从她这里套信息,“你们这是要去——”
“我从山上摔下来,伤了腿。”陈松意用上了他们一路过来编造的理由,眼不眨心不乱地道,“听闻漕帮总舵有神医,能治腿,家兄就带着我投奔了远房表叔。”
“对对对!”
前来套近乎的罗管事一过来就听到陈松意这话,立刻打蛇随棍上。
他来到裴植面前,向他行礼,满面笑容地道,“裴大人好,我就是他们的表叔。今日真是要多谢大人了,不然我这侄子年轻气盛,差点就要在那些州府军手上吃亏。”
对他会知道自己姓什么,裴植毫不意外。
像罗管事这样精明的管家,能够被信任,带着车队陪他家少爷出门,没有些玲珑心思跟应变能力是不行的。
刚刚在裴植往这边来的时候,罗管事就觉得机会来了,马上起身打点,然后才过来自荐。
“方才听大人跟那对父女说,此行也是要去漕帮总舵?”
回答他的却不是裴植,而是他的护卫。
护卫抱着手臂,粗声粗气地道:“我家主人好饮酒,把身体糟蹋得差不多了,老夫人忧心,听闻漕帮有神医莅临,让我陪着主人过去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