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氏族地。
屋舍环抱的庭院中,众多仓氏族人正提着大包小包匆匆往来,一个个神情凝肃。
庭院中央,几辆丈余高的兽车上早已堆满了各种起居之物,俨然一副举族搬迁的模样。
然而大部分仓氏族人的目光,却是不约而同地汇聚在一间不起眼的青黛色矮小阁楼之上。
那小阁楼花藤攀援,绿竹掩映,一看便是女子闺阁的模样。
此时却大门紧闭,隐隐传出女子啜泣的声音。
“父亲,可不可以再给女儿一次机会,让女儿去找姜川,他是十年不遇的农科头甲,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一张倾翻在地的梨花木椅边,仓兰顾不得挽起蓬乱的发丝,咬着牙屈膝朝前挪动了几步,刚要站起,却又吃痛倒了下来。
俏白的面庞上顿时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只是她刚缓了一口气,想要继续恳求那负手立于她身前的中年男子。
这个被他称为父亲的中年男子,仓氏一族的族长仓云,却是一脸的冷漠与不耐。
冷哼一声道:
“住口!姬清这个县君庶子看上你,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也是我仓氏一族崛起的希望……你这个不肖女倒好,居然敢忤逆姬清之意,去维护那个姓仲的小子,真是找死!”仓云低沉的声音冷到了极致,
“限你一炷香之内,好好打扮打扮随我去见姬公子……要是再敢惹怒他,我仓云从此没你这个女儿!哪怕我仓氏最终被驱离姬姓,也要先将你逐出家门!”
一道道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仿佛一把把冰刀扎在仓兰的心口,让她双目中刚燃起的一丝神采也渐渐黯淡下去。
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久久跪坐在地。
然而当她回过神来后,仍是满面不甘地苦苦哀求着:
“父亲……那个姬清不但风流成性,性情还极为乖戾,所娶之人更是个个都是有夫之妇……”
只是她才刚轻声啜泣了几声,便再次被眼前这个最熟悉也最陌生的骨肉亲人含怒打断:
“住口!那姓仲的小子能惹到姬公子头上,那才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若还念着几分仓氏对你的养育之恩,便依姬公子所言,先嫁给那姓仲的小子,再去给姬公子做填房!”
不等仓兰反应,便“呯”的一下摔门而去。
唯一留在房中的,是一株刚被燃起的紫檀香。
……
“这位大人……莅临我仓氏族地,不知有何贵干?”
当姜川与祁云二人一路沿着阡陌找到仓氏族地,一众仓氏族人望着他二人都快惊呆了。
要知道,仓氏在县君府不过只是县君各支脉中居末的存在。
但凡有执器官吏来到县君府,不是直接去面见县君,就是去拜访嫡脉之人寻求引见,最次的,也是去几个主要支脉会友。
怎么可能会有执器官吏直奔仓氏而来呢?
更不用说,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了。
县君府上下人人皆知,仓氏惹怒了县君大人,即将被贬为旁脉,逐出县君府。
在此时与仓氏攀关系,岂不就是打县君大人的脸?
哪怕是蒯县令亲临,都不敢这般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