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心情略略沉重。才十三四岁,懂得什么呢。不过是虚荣心作怪罢了。
凤翥见玉姝半晌不语,以为自己的态度吓着她了。从手边拿出画轴展开,平铺在翘头案上,道:“这是花鸟使方才拿来的,长卿阁主的真迹,你来看看。”
长卿阁主最擅画鹰。他画的鹰栩栩如生,姿态威严。
玉姝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人,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到底听谁说的。她急不可耐的低头看去,脱口而出:“这是赝品。”
凤翥难以置信的看向玉姝,“你能看出是赝品?”她有意无意诱导玉姝这画是真迹,为的就是想看看玉姝得知真相时惊讶的表情。
可谁知,惊讶的会是她自己。
这幅画从墨色浓淡,到用纸产地,再到笔触力度,已经仿得极为相似了。若没有点品鉴功力,还真看不出来。玉姝怎能看得出?
玉姝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笑眯眯道,“呀!真是假的啊?叫我诓出来了呢!”
凤翥瞬间黑脸,“诓出来的?”
“是呀。先生生气的时候,眼睛就是这样一眨一眨的。原来说谎时,也这样啊。”玉姝边说,边学凤翥眨眼睛。
凤翥一脸茫然,“这……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等下次先生生气的时候,我拿镜子给你照照就知道了。”玉姝收起玩闹的神情,一本正经说道。
凤翥摆摆手,“算了,算了!没想到我一把年纪,倒叫你这小丫头看穿了。”凤翥神情忽然严肃,双手扶案,略带威胁的沉声道:“不许说出去,知道吗?”
玉姝像是唬了一跳,愣愣的点头应是。垂下头的瞬间,轻呼一口浊气。先生果然脾气好又单纯啊。玉姝除了愧疚满满,还有点担心先生会被别人骗。
玉姝更为疑惑的是,为何她能一眼就辨出这画真伪?玉姝努力回想,仍旧毫无线索。
凤翥用手点指鹰喙,有些得意的说道:“看见了吗?仿这幅画的人,在这儿留下了记号。”
诶?玉姝赶紧回神,仔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忍不住抱怨:“哪有啊,先生?”
“你仔细看呐,鹰嘴边缘有个米粒大的今字。而且,你看这鹰,气势内敛却磅礴。目光锐利又不刁钻,比长卿阁主所画更为大气。”凤翥长舒口气,由衷赞道:“不知这幅仿品为何人所作,若有机会,真想向他讨教一二。”
玉姝撇撇嘴,她没看过真迹,如何比对鹰眼有何不同?但她知道,凤翥先生似乎对这幅赝品颇为赞赏,还想着跟人家套近乎聊几句。难不成她跟花鸟使叽叽咕咕一下午,就在这儿品茗赏假画?这俩人也太无聊了吧?
玉姝蹙眉认认真真找那个或许并不存在的今字。凤翥望向窗外,目光深邃,自言自语:“她,快回来了……”
玉姝顺嘴答音,“谁呀?”
“到时你就知道了。”凤翥好脾气的回答。
那是沈娘子最不想见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沈娘子一提起来就会心生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