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正是她的全部:一个可靠的人。
“但这些邪教徒没有全部灭绝,”秋继续说道,“他们苟延残喘了下来,在网络聊天室中组建了一个小型的秘密社团。然后他们……变了。”
“变了?”迈耶斯好奇地问道。
“就是……变了。”秋看向楼梯井上方继续说道,“他们变成了麻烦。不断有人被他们吸引,变成了靠三流神学思想过活的隐蔽青年,然后我们就会去修正他们,这就是我们我们现在在这里。”
三个人沉默了一阵。大雨敲打着窗子,灯泡嗡嗡作响,刹那之间,周围的一切仿佛冻结了。
舒打破了沉默:“但这听起来也不是什么紧迫事项。我们有的是比几个地下社团更危险的事情要处理,为什么要为他们成立一个新的特遣队?”
“因为防患胜于未然。”秋叹了口气继续向上爬,“如你所见,他们变成了现在这样。他们的妄想变成了疫病与陷阱,将普通人卷入卷入他们的行为与幻想之中。这幻想不过是浮光掠影、海市蜃楼,不过是一团虚无缥缈的火焰,不过对那些身处冰天雪地之中的人而言,虚无缥缈的火焰也总共聊胜于无。”
三人再度陷入沉默,这一次打破沉默的是约翰的低语:“我们最好加快速度。”
另外两人点点头,他们穿过一扇扇门,爬上一层层台阶。
那只眼睛注视着他们,笑容中充满忧虑。
浪潮高涨,直达天国。这种证道的感觉犹如治愈之光,贯穿了它的全身。他明白他们马上就要来带走他了,他感到了众识之识,无形之智,空化为色,启迪之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种感觉穿过苍青色的静脉,穿过脆弱无形的思想,最终实现了对自我的否定。他们会明白的,他们会明白他的天赋的。至于其他那些天选之人——也许他们会让他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会和他对话,和它对话,和释迦本尊对话!
Blessings e to those who take, Bat.
巴图,天佑天选之人。
他的心中已没有了摇曳不定的徘徊犹豫,没有了无止息的雨滴,没有了黄教僧侣,没有了母亲,空无一物,此处空无一物,此处空——
“呼兰·巴图-额尔德尼?”
他正在神游太虚,根本没看见他们。那只眼中充满愤怒与忧虑,他们肯定不会高兴的。他发觉到了他们,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把他拉回了脑海之中。
你干了什么,巴图?
“我叫匡秋,来这里是来问你几个问题的。”
他们不能理解的,他们不会理解的,他不会让——他们是不可能夺走他的天赋的。
他转过头去,看到了他们。那是三个黑衣人,站在最前面的人全神贯注一板一眼,头发扎成发髻;第二个人双手插兜随意站着,对着他抬起一只眼;第三个人则是个瘦削的洋鬼子,对着他露出了虚伪无力的笑容。
“这——这里是我的个人空间。抱歉可我今天不太方便。”
这软弱无力的声音是谁的?最前面的女子的表情变柔和了,羞耻,何其羞耻!对释迦那天资聪颖的仆人巴图而言,这是何其羞耻!
“我知道你是谁,巴图——我可以叫你巴图吗?我知道银河联邦对你许诺了什么,我们也见过其他像你一样的人。银河联邦只是帮江湖骗子,他们的许诺只是不会兑现的谎言。但我们可以帮你摆脱——摆脱这一切。”
巴图握住椅子,声音嘶哑仿佛很久没说过话了。他为什么没注意到?这屋子脏乱无比,但那女人的声音温柔而治愈,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别人这么和他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我们可以帮你的,你只要走出来,走到外面就好了。你淋过这么大的雨吗?那可是够受的,但它能让你冷静下来,让你荡涤污秽重获新生。”
巴图感受到了那种无形的幽默感,他现在意识到了,那里有个生机勃勃而且温暖的人,就像是——
就像是妈妈。
他翻身做回屏幕前,手指翻飞快速敲打着键盘,口中念着古老的口诀,其他人则载歌载舞,给他传递力量。此乃赐予你的天赋,我们知道你想要更多选择,但看见那光的人都会被它改变。
他的双手冒出了苍白色的火焰,组成了四边形的符号、标记与文字。火焰的形状飘忽不定,传出不断作响的爆裂声。特工们举起了枪,但他们太慢了,一如既往。南无释迦真尊!
火焰飞舞着组成了龙型,笔直命中了那个女子的胃部将她击倒。另一个女子发出怒吼,瘦削的洋鬼子则开了枪,巴图倒在了椅子上。
他笑了笑,口中满是鲜血。那鲜红色的涅盘是如此尖锐。
巴图再也动不了了。
墙壁是深蓝色的,周围一切都是深蓝色的,仿佛在折叠坍缩,归于虚无一般。不过这房间是方形的——至少秋觉得它是方形的。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蓝色,看起来是那么安静。
她呻吟着站起身来,然后就看见了那只蜘蛛。一只白色的丝锭从她面前的天花板上落下,而蜘蛛就攀在上面。那只灰黑色的蜘蛛长着棕色的毛发,有一辆小汽车般大小。蜘蛛的双眼注视着秋,嘴巴一动一动。他几乎都能闻到它的吐息了。
秋轻轻呻吟一声,自言自语道:这里什么都没有。那只是海市蜃楼,虚伪幻觉,“他们只是帮江湖骗子”她绝望地低语道,“只是虚无缥缈的火焰。”
蜘蛛笑了出来,发出古老的嘶鸣。它对着秋低语:“亲爱的,想要喝点茶吗?”然后它爬进网中,露出背后的房门。
门外只有一片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