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寿药堂外,人声并不鼎沸,一辆马车,正好整以暇的停在街道旁。
而药堂内,王瓒见贾琮走出药堂后,便拜别了王禹安,跟着贾琮,两人前后脚走出药堂。
到了街道上,贾琮正欲步行,就听已然坐上马车的王瓒说道。
“本相非古板之辈,琮哥儿,何不同乘?”
得闻此言,贾琮也不过多扭捏,纵身上了马车。
马车内极宽敞,却也仅是宽敞,并未有过多繁复精美的装饰。
落坐于王瓒对面,贾琮才终有机会,能仔细打量这位居高位的大学士。
只见其鼻梁高挺,面容肃重,眉宇间虽有厉色,但隐隐能得见善意。
贾琮默默看着,一些想法不由自主的徐徐浮现。
位居大学士的官员,已可称为丞相,若能得其助力,一个小小的贾赦,又值当什么。
更不要说,在进学这条路上,能提供给他的帮助……
但下一刻,贾琮便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太过功利的想法,想必瞒不过一位历经世事的丞相,纵然这位丞相的面容,是如此年轻。
若是被其看穿,反倒坏了因先生而留下的微末情谊。
为商时留下的老毛病,如今需要改改了……
贾琮在心中反思,王瓒打量了许久,见贾琮脸上一直面无表情,才开口问道。
“琮哥儿,方才我听了许久,你既为贾族子弟,如何习得药理?”
闻言,贾琮停下心中思绪,稍微思考片刻,回答道。
“幼时体弱,便嗜好药理,以求生存。”
王瓒闻言,心中大致能揣摩出贾琮身份。
无非是庶子或是远亲,并无其他可能。
若果真是贾府嫡子,幼时又岂会体弱。
果是如此,倒是少了许多顾虑。
“可怀有进学之志?”
王瓒思考了片刻,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贾琮,开口问道。
贾琮在其目光注视下,剑眉微扬,不做犹豫,点了点头说道。
“琮有志于学,却无领路之人。”
话语刚落,王瓒便明白了贾琮话语中隐含的意义,颔首笑了笑道。
“因老爷子的原由,我不能做你先生,但听得老爷子方才的话,琮哥儿你,如今也算得上我的师弟。”
“老爷子既喊我照拂于你,你学完药理后,可来朱雀大街上的王府寻我,我教你进学之道。”
方才说完,王瓒便又补充道。
“不过,莫要走错地方了,你们贾府的老亲,那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的宅邸,可也叫王府。”
话音刚落,王瓒儒雅的脸上,难得的生出一抹讥讽。
马车上不便行礼,贾琮闻言,便拱手一拜。
见状,王瓒脸上表情,很快恢复了淡然,话锋一转,笑着说道。
“还有半个时辰的样子,琮哥儿,我与你讲讲经义典籍,如何?”
贾琮自无不可,很快点了点头。
能被一位丞相大学士亲口讲经说学,是多少人都没有的机遇,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更何况读书进学这条路,仍是他目前首选。
见得贾琮点头,王瓒变得严肃。
“经义典籍不比药理,破题,承题等等,不仅需要多看多学,还需勤加练习,才能脱了匠气,写出有灵气的文章。”
贾琮闻言,口中称是。
“可读过《论语》?”
口中虽如此问道,王瓒却不认为贾琮未曾读过。
出身贾府,便是再艰难,也有途径获得经义典籍,仅这一点,便高了多少寒门子弟。
况,若真的有志于学,不会未读过《论语》。
贾琮听后,很快颔首,示意读过。
对于《论语》,他并不陌生,但若是面对一位当朝丞相的考校,许就力有未逮了。
王瓒眉头舒展,直视贾琮,口中问道。
“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生以成仁,琮哥儿,如何破题?”
贾琮闻言,稍微思考片刻,便说道。
“仁者,生死不足以易其志。”
“还算不错。”
王瓒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路上,一直与贾琮讲经说义。
“相爷,贾府快到了。”
直到马车外的小厮喊了一声,才打断了王瓒的滔滔不绝。
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细汗,贾琮松了口气。
虽立志于进学之道,但这些八股专精知识,一时间确实不那么容易融会贯通。
王瓒见贾琮的模样,呵呵一笑道。
“琮哥儿,还未问过你,你爹娘可在贾府,是否有婚约在身?”
贾琮闻言,沉神想了想。
他目前的处境,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