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离了皇宫,与王瓒同乘一辆马车的贾琮思绪有些繁杂,沉思闭目,在回仁寿药堂的路上,并未发出一言。
而王瓒在马车上,并非无所事事,见状凝神仔细观察着贾琮面上神色。
看了少时,王瓒惊觉,贾琮面上神色,除了略有几分难掩的疲惫,并未有其他情绪浮现。
有些猜测浮现心中,王瓒情知贾琮,对他许是产生了些许误会,否则何至于在车驾上不发一言。
太冷淡,太漠然……
实则也应如此。
王瓒想着,叹了口气,脸上一丝贾琮瞧不见的情绪浮现,但很快收敛。
对于隆兴帝打算用贾琮为刀的想法,他并不忌讳,初见贾琮之时,他确有如此这般想法。
但之后因些原因,便也放弃,只是如今事情既生,他也不会出言影响陛下的决意。
他属于传统的儒生,君臣父子的名义大过一切,秉承圣意的念头刻入骨髓,对于君父,他只有辅佐之意,而无抗拒之心。
只是心中,多少有些对贾琮的歉疚,或许,有机会不至于此……
“琮哥儿……”
贾琮却非是如同王瓒心中所想那般对他升起意见,故而才不发一言。
初见之时,贾琮心中,对于王瓒随手将丞相玉牌给予他的行为,便有些警觉预料,只是因无过多线索,故而猜不中答案。
但眼下既知道了其行缘由,他也只在心中说一声,各有各的立场。
世界本就复杂,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成年人哪里又有莫名其妙的善意,这般为官为宦之人,尤甚……
方才在马车上,贾琮只在思虑如何把握这短短十日时间。
今日所遇,虽明显是被人安排下的境况,但大危局中,未见得就无大机遇。
回想今日所见,隆兴帝种种反应,他也大致猜出,宫中宫外,远不似面上这般平静,这许就有了机会……
不能再走科举这样堂皇大道,实则也非是坏事,这代表着他,无需再用时间将过多心思花费在八股文之上。
且他如今无族籍,也不见得就有科举之资格。
重活一世,若是耗费在与八股骈文苦苦纠缠之中,也是何苦来哉。
只是这荣国府之爵位,也不见得就好承袭……
而突被王瓒莫名的一句话语打断思绪,贾琮微微昂首,凝望着王瓒,开口淡淡道。
“丞相有事教我?”
见得贾琮面上淡然神色,王瓒方才所想,如今竟有些出不了口。
这些年景他所见过的青年才俊,不说如同过江之鲫一般,但确也识人无数,但贾琮这般的,实在是初见。
太冷静,太淡然,也太会掩饰心中所想,哪里还是个年轻子弟,便是朝堂上的那几位老狐狸,也不过如此。
“无事……”
“丞相,到了。”
外间驾车的小厮,此刻开口说道。
贾琮闻言,对着王瓒点点头,便下了马车,而王瓒也非只坐视,跟着贾琮一道下了马车,往眼前仁寿药堂内走去。
进了药堂,两人眼前,王禹安为一老人诊治病情的话语,已然说至尾声。
“用瓦罐将老夫予你的药浸泡半个时辰,再大火烧开,煎取两次……”
老人闻言,很有些颤颤巍巍的点头,道过谢后,接过王禹安手中药包,递送给一旁跟着的妇人,妇人旋即搀扶着老人,缓缓往外间走去。
“琮哥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