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寨所处的郝店镇地势南高北低,是岗川相间,形式多样的阶梯地貌,西部和南部是由桐柏山、大别山构成的鄂豫山地,周围群山环绕,古木参天,红黄土沙参半梯田层层,河渠纵横,塘堰密布,水田如网,要么河身狭窄,河道弯曲,流经平滩洼地,流程百千米;要么受山洪冲击,泥沙沉淀,东南角,山脊悬崖峭壁;西北段沼泽地面宽阔延伸面广,暗藏杀机,古战场遗迹众多,稍加改造修缮伪装,就可以成为埋葬来犯之敌天然坟墓……
郝店镇属于亚热带向暖温带过渡地区,四季分明,各具特色:春季天气多变,阴雨连绵;夏季高温高湿明显,光照充足,降水量多,雷电暴雨常现;秋季凉爽,多晴少阴,降水顿减,稻香鱼跃;冬季风雪交加,冰封全境……”当过私塾先生副堂主祝国顺,掏出写满密密麻麻蝇头小楷字迹工整的记事本,手指在页面从上到下划线滑动。“雷家寨寨大门雄踞峡谷之中,地处险要,控制南(花山乡林场)西(余店付家庄)北(泉口乡红莲寺)东(关庙天子岗)通道。寨门两山加持,左右相顾,天成淤泥河床。”
“雷家寨,在元朝时条石垒砌城垣,拱券门顶,左右两壁钢柱穿孔,碗口粗铁链拴牢。明末清初沿用并扩建,历经后人不断改建营造,外墙+瞭望哨+箭垛(火枪火铳射击孔)左右三丈高,外墙堆砌石块约7.5公斤和瓦窑烧制的青砖也有3.5公斤重。内墙夯实泥土,厚度7尺,周长九里三十步(按如今折算4530米),隘口修筑寨堡,周长1500米,东西北角都盖门楼,正大门方位在南,上有石牌匾刻字“雷家寨”字为宋体加粗,石刻字迹边缘沟槽内,已朱红油漆涂抹。寨门外设有吊桥,寨内东西北有500米,跑马道,练兵场,擂鼓台,土炮台,营房,马厩,兵器库,聚义亭厅,惩戒房,锅碗瓢盆淘米缸,切马料铡刀,澡堂,浆洗漂染店,榨油碾米作坊,对歌浮桥……
雷家寨,关隘南北走向,以山体为基础,雄踞山口,堪称“入豫(河南)之咽喉,出皖(安徽)之孔道。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历来兵家必争之地。”韩冰川缩回指头,捏成拳头,不轻不重的在本子上敲敲。“唉,雷家寨饮用水主要靠关门咀水库,关门咀水库库区湿地植被延绵逶迤方圆几十里,不仅峰峦叠嶂云缠雾绕,沟壑纵横交错,笋立峭壁,松挺悬崖,泉落深渊有声,而且周围松杉林,果树园,竹园,茶园遍布,郁郁葱葱,满目尽芳菲。要不是被雷家寨子里的土匪折腾和清兵和财主压迫,还真是一个避暑疗养胜地……”
“通过兄弟暗中查访:雷家寨寨主雷震天祖籍安徽阜阳城,自幼跟随父亲习武,剑戟刀艺棍术了得,幼年虽父母来楚北山区创业。24岁时弃笔从戎,先后投身于太平天国运动、天地会组织,也与红灯照,义和拳等帮派联手抗击过清兵。因贪念荣华富贵,送金银,送女人给当地县衙、知府、总督、道台,大搞裙带关系,充朝廷鹰犬,搜捕追杀“维新变法”殉难六君子的子嗣。耳濡目染看到土匪吃香喝辣,横行乡里,官兵敬畏,心中很是羡慕。后来,他纠集了一帮亡命徒自立门户,组建联保队,招佃户,收租子,逐渐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以至于引起清朝总督,反清复明军注意,各自派人游说,伺机招安在自己麾下。”副堂主祝国顺一激灵,他的胸膛里像一锅开水那么沸腾,太阳窝突突地跳。“雷震天占山为王没多久,便带人背打鸟铳,自制瓦罐炮,撑杆,在夜里接连不断袭击了高楼乡,蔡河镇辖区内的富甲豪绅,反清复明军、洋人教堂的粮棉运输队得到了不少洋枪和和生活用品……他的联保队从此开始快速发展壮大起来,十里八乡投奔他的人越来越多。靠打家劫舍,绑票拦道,专挑落单的商队、下手……他杀人如麻,无辜百姓和反清复明军,有500多名命丧他手,他这个人,十恶不赦,理当诛杀……”
“六侯爷……你晓得不晓得……雷震天这条老狗,有六个老婆,7房姨太,除大老婆张莉系报恩自愿嫁给寨主雷震天外,其他几个都是先强奸后霸占……”祝国顺越说肝火越旺,唾沫飞一米,怒气三千丈,拳头松开又捏紧,简直要把屋顶掀翻。“老色鬼兽性大发时,六亲不认,连他表妹、表嫂、姨妈,甚至没有出五服的堂妹都不放过……”
“我还听说有一次雷震天眼睛生病,听行走江湖的游医吴度和申林说:用活人的胆做药引子,能治愈眼疾……于是他亲自蒙面在越月黑风高夜,翻墙潜入七里岗天主教堂,杀洋人牧师掏胆入药……”堂主韩冰川声音由低而高,渐渐接近吼叫起来,脸色涨红颈子胀大得像要瞬间爆炸的样子。“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个泥巴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雷家寨地理位置险要,寨兵大部分来自贫苦农民家庭,要求自由信念坚强,思想觉悟虽然低下,但是本质不错,物资充足,懂兵器武装人员众多,稍加引导,将是楚北举足轻重的抗清灭洋主力军,意义非凡。但要得到这一力量并策反、改良雷家寨是不容易的,我们要发扬天地会“重视民生、诛杀鹰犬、清除恶霸”的精神,张开大门,以团结互助为基础,学会以人为本,联络反清复明军和反清灭洋的各种各样团体,共襄义举……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团结力量大,有了仁人志士,江湖豪杰,草莽英雄援助,拔掉雷家寨这颗钉子,指日可待。”
“说得好!心动不如行动,那我舍命陪韩堂主走一遭……”祝国顺将三棱刮刀斜插腰间,穿上沾满油渍的工作服,激动不已。“韩堂主,我准备好了……去雷家寨的路我熟……无论前路是水是火,是地狱是天堂……我和你一起闯……”
“就这样吧,我现在发出“江湖救急令,叫信使联络各分堂口和反清复明军亲朋好友,明天午时三刻,在雷家寨外围策应,争取一举拿下雷家寨,救出石莲花妹子……”韩冰川心里充满喜悦,成竹在胸。“一炷香燃尽之后,出征!”
“与其仓惶的追赶日落,不如静待满天星星……”闵六侯爷整理行装,带上长长的假胡须,竹签、亮银鞭,紧跟韩冰川和祝国顺身后。“时间并不会帮我们解决什么实质性问题,它只是把原来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变得不再重要了……雷震天一大把年纪,妻妾成群,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他解决其自身的问题,山人我自有妙计……”
暮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就像剧场里的绒布幕,慢慢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