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之下,他才不惜以大义压人,逼迫其趟这趟浑水。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没想过要让李自言去追缴欠税。
毕竟他只是一个教谕,职权不同。
逼其帮忙算账,内心已经很是歉疚,再让其去直面富户豪强。
钟雍扪心自问,他还是多少还是心存良知,做不出那种事来。
于是,上前一步,托起李自言,道:“李大哥拳拳为民之心,我已明了。追缴欠税这其内关系错综复杂……”
“堂尊是认为,我李自言会惧怕那些国之蛀虫?”李自言坦然道:“且不论,我任乌江县学教谕,所领之俸禄俱为民脂民膏。”
“就单论,我李自言也是明算出身,虽不及堂尊明经一科,但也是十年寒窗,每日奉读圣贤书,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振聋发聩!
李自言这一番豪言说的钟雍无地自容,但依旧坚持本心,不想拉他下水。
“堂尊不必多言,人生一世,所作所为,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李自言朗声道。
钟雍知道拒绝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李自言都把话讲到这份上了,就是彻底豁出去了。
从他的一言一行之中,钟雍感受到的是那种煌煌浩然正气,那种视死如粪土的文人气概。
既然如此,他只好勉为其难,道:“如此……我便劳烦李大哥了。”
“请堂尊示下。”李自言道。
“请跟我来。”钟雍领着李自言,张岳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很快便来到了县衙大堂。
刘益善、梁野以及几个廉政司的班长都已经等候多时。
此时见钟雍满脸肃杀,所有人心中都是涌起一个念头:要出大事了。
钟雍坐在堂位之上,目光炯炯有神。
扫视一圈,当看到穿着县丞官服的刘益善时,眼神一鸷,但很快又恢复了。
很快,他又扫视到了一个人,王其晟的心腹,典史高耀。
此人因为做事还算公允,没有犯多大的错误,钟雍选择放他一马。
他开始为接下来的行动定调子了。
“诸位,我乌江县天不逢时,遭遇百年难得一遇大洪灾,百姓流离失所,房屋田地化为一片泽国。”
“这是天灾,亦是人祸!”
“谁有罪,谁无罪,我不在此处言语,朝廷自会有公证。”
“我接下来的说的,希望诸位牢记于心。”
刘益善带头,所有人都恭敬道:“还请堂尊示下,卑职等必定谨记于心。”
“好!”钟雍一拍惊堂木,道:“自鼎隆元年以来,我乌江县衙一直便一直处于亏空状态,此因何故?”
是问话,也是自问!
典史高耀听到此言后,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皆因为有人偷欠赋税、拒不缴纳所致!”钟雍咬牙切齿道。
“小民百姓的赋税,一毫一厘皆有人催交!为那些高门大户却屡屡欠缴?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何!”
鹰一样的眼神,注视着众人。
“堂尊,这是祖制!”
静静的大堂上,高耀的话如平地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