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电话先于回答之前到来,这个电话来自于林杰的母亲。这个电话到来是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林杰当时正坐在一颗巨大的树顶上方,当时灼热的气温还未曾消散,凉爽的夜风却已有迹可循,西边的太阳还在挥洒最后一丝的橙色,东边的月亮却已经将天空晕染成蓝黑色。
林杰的脸上仍然洁净,身上的衣服也是整洁如常,他看着天空上正在交接班的太阳和月亮,他昨天也在看,前天也在看,他自从机缘巧合获得了偷窃祸源之后一直都是这样看着日夜交替,每次到这个时候林杰都会有一些不知所谓的感觉,令他不知所措,令他举目茫然。
日月行走一轮,终结了一个日夜,现在正向昨天走去,明天正向现在走来。林杰感受到了孤独,他知道明天一定会到来,后天也会到来,时间不断向前,林杰却不知道脚下的路如何行走,某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异类,他找不到自己的族群,他仿佛一头孤鸟飞翔于天际,他会一直飞翔,直到再也飞不动的时候随便找一个不知名的地点永远的沉睡下去。
裤兜里电话震动,林杰掏出手机接通了自己母亲的电话。
“喂,妈。”林杰大喇喇的对着电话说,他故意用很大的声音,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故意使自己听起来过得还不错,所有的故意都是为了使电话那头放心。
“喂,儿子啊,你们学校今天打来了一个电话。”老妈开口的第一句话便令林杰紧张起来,他该如何面对老妈的询问。
“那学校说了什么?”林杰开口问。
“学校那边说你患上了某种病,一些时候脸色就会变得奇怪,儿子呀,回家来吧,回家来养好身体。”老妈忧心忡忡的说道。他的话令林杰放缓了些许的紧张,看来学校并没有把他的一切和盘托出,这令他不必绞尽脑汁的去设计谎言。
可是为什么呢?林杰无比确信的一件事就是,但凡以往发生了这种重大的事情,学校一定会立马说个明明白白,决计不会这般隐藏,但是为什么学校选择隐瞒,只是以一个生病的借口呢?林杰暂时没有答案。
电话那头母亲还在继续说:儿子,回家来吧。林杰做了非常仔细的思索,他想到自己目前不知道人生的下一站是哪里、他想到自己正在像一个孤鸟在四处飞翔流浪,这样的生活实在没有什么趣味,而他也明白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一辈子都是这样的状态,他不可能像个琥珀那样永远的定格在这一刻,他是活的,而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是必须往前走去的。
目前看来这是唯一可以看得见的下一站了,那就是回到家里去,不论是好是坏,那个港湾一样的地方总是会带来心灵的慰藉,或许他能在家里看到另一站。
林杰最终决定回家去,于是他对着电话说到:“好的妈妈,我过几天就回来。”
挂断电话的时候,林杰听到自己的老妈对着自己的老爸说:“咱儿子要回来了!”接着他便听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再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林杰拿着手机端坐在大树的顶端上,看着已经黑了的天空和缓慢爬上来的月亮,良久无声,只有长久呼啸的风声,就在此刻月亮之下,林杰也恍惚回忆起过去某一刻在家里他也曾这样仰头观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