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兮儿怔愣住了,杵在窗前,目光毫不遮掩地投去了偏东北方向的两人。
“哇!这也太能了吧,又来?”莫飞惊讶中声带自由发挥,嘹亮的音立刻得到了逍遥馆馆主的眼神回应,可惜莫飞反应神速,躲闪到一旁,馆主恰好不偏不倚地对上了幻兮儿的眼。
挨不住一时半会的四目相对,幻兮儿妥妥地尴尬,她极尽所能地要将窗户掩上。
其实,她更试图掩上自己那颗要飘掉的心。
只是自己脸上的这张嘴欠缺配合。
“这一夜是有多长,需要连换两款妆?”
酸涩的話意虽然莫飞没能听懂,但有点他是必须好好纠正她的,“她是连来两夜好么!”
“两夜?”幻兮儿可不记得自己应允出门为郭家老太弹曲前还见过郭家大小姐来的,她越乎糊涂,“难道我醉糊涂了?”
“兮儿妹妹,你不是醉糊涂了,是睡糊涂了,明明灌了醒酒汤,是有多累居然睡了一天一夜?”莫飞怨极自己白搭搭在房梁上呆的那几个时辰。
“那你一直在?”幻兮儿压低了声问。
“少爷交代的事,我还敢跑掉么?”莫飞白了一眼幻兮儿。
“那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幻兮儿实在是特别想求证翠妈妈陶侃她的那些话,但自己脸皮薄,也不好讲得明白。
“特别的事?”莫飞挠挠脑袋,“你睡姿连着好几个时辰都是一个样儿,这算不?”
“嗯?好吧好吧,当我没问。”幻兮儿确定偏离主题太远的话,果然适合莫飞。她也失了再开口问的兴趣,顺手要把窗上的栓栓上。
“我再看看呐。”即合的瞬间,莫飞余兴未尽,硬要推窗再瞅瞅女子犯贱的样子。
“不要啦。”幻兮儿与莫飞意见分歧,两人一关一推,来回数次,终于在幻兮儿的心头窝上了大火,“好!看个够!”她抢先莫飞将要推出的手,甩着怒气把两扇窗猛推了一把,木质窗扇砸向檐壁也碰击出疼痛的音。
幻兮儿面纱里拉长的脸,莫飞似有所感,他两手一抓,握住幻兮儿的纤纤玉手,强装出这辈子仅有的一次可爱,逗趣地说道:“兮儿妹妹,我错了,错了,外面郎情妾意的,我确实不该找乱子,还是你识礼。”
“郎情妾意?”幻兮儿真想抓起桌上的针线缝了他的嘴,一万次情商和智商永远不再同条线上的小子,她怎么忍?
“还是算我错吧,求您了,赶紧侍奉你家少爷去。”幻兮儿连应付的心也没半分动力了,撩开了话赤裸裸地讲出来。
“那我先帮你关上窗,风大,兮儿妹妹可别着凉了。”
莫飞的智商也就炽热了那么一小会儿,幻兮儿烦透这尊大神,挡下莫飞的手,自己急急地将窗关上,反过身将莫飞推出了门外。
“哎呀,我都干啥子了!”莫飞从没像今晚如此懊恼自己的大条神经。
可能,爽直汉子的脑子在遇见醉情的女神时总会被毁得一干二净!
楼下郭家大小姐的媚态世故,令他烦躁,莫飞可没少爷的沉稳,挑着刺儿就是一阵讽:“你怎么还没走?你要燥得慌,路边醉汉挑个走,别老碍着我家少爷的闲。”莫飞向来喜恶分明,尤其见不得贱嗲的女子还装无辜,莫飞怼得更欢了,既然她要在少爷面前装淑女良人,那他就给足机会让她装。
“还有呐,又不是个十几芳龄的少女,你这身妆扮是充嫩还是装纯?”莫飞要连兮儿妹妹那日在府上受的惊辱一齐讨回来。
“你你一个下人胆敢如此放肆!”郭琦若伸出手掌就要往莫飞的脸上抡。
莫飞立即将剑靶往前一挡,郭家大小姐收之不及,手腕处立即磕出了个红疙瘩。
“馆主,您可要为我说句话啊!”郭琦若也是有几分功夫在手,但眼前的莫飞究竟功力如何,她是然未知的,再者今晚目的不在他,因而只好装得一身娇弱,挨近馆主,寻求公道。
逍遥馆馆主下意识后退两步,保持男女该有的距离。
“郭小姐,莫飞言语略失分寸,但你嚷叫他是下人,这前言后语终没有谁对谁错。”逍遥馆馆主与莫飞亲若兄弟,从小至大,福祸同享共担,要他拆台莫飞,是绝没可能的。
再者,莫飞与郭家的宿怨那可是上辈子就攒下的了。那时莫飞亲眼见自己的父辈在郭家为牛做马,捞不着半点好处不说,竟因被误会偷府中金银器具变卖而被打残,最终在寒冬中忍尽饥寒而死,年纪尚小的莫飞也是奄奄一息,若不是当时带着馆主的隐云老祖善意相救,今日的莫飞只能是某岗处的残骸碎骨,因而,此次来古凡城,莫飞尤为上心,他要亲眼见见郭家的由盛而衰。
可郭琦若自小便在府中唯尊,今晚这般羞辱叫她连名带人地在心里记住了莫飞。不过轻重缓急她还是精于算计的,这两夜她的目的差不多达成,就暂且给莫飞个痛快也行,逞口舌之快的能耐她有的是机会报复。于是,郭琦若继续佯装她的一身媚与弱,羞羞怯怯地应着:“馆主说得是,今日的事也是怪不得莫飞,确实我的这身装过于稚嫩了些。”
郭琦若微瞟眼角,楼上的幻兮儿如她所料正在留着的窗缝中偷看,她心里极致冷笑一声,踮起脚尖,附在逍遥馆馆主的耳朵旁轻语着。
紧挨的胭脂红唇叫幻兮儿看得亲密,理解为女子的娇媚一吻都不为过了。
对于这点,在旁的莫飞也是极其赞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