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剑阁并不在乎所谓的“魔”,他们的眼里只有剑,所以阎清河不需要抓走她,但可以杀了她,杀了姜蒹葭对阎清河来说也有莫大好处。
好处就是让水清天宫担负护人不周的罪名,让妖剑仙子有负姜氏当年之恩情,落得忘恩负义之辈的称号。
如此一来,妖剑仙子也就无颜再拥有那把妖剑,说不得就会将妖剑归还给剑阁,这就是阎清河最想看到的。
非剑阁的人都不喜妖剑仙子,但有一部分人来说是这样,阎清河便是其中之一。
这点好处对阎清河个人来说是不大,可是他要做的事也很简单,只需要杀死姜蒹葭,只要没人知道是他所杀,这点事也算不上什么。
就算是被别人得知了去,他也无所畏惧,他的身份地位都强于大半个姜氏,又岂会去忌惮一个小小的姜氏嫡女,更别提这个嫡女还是过气的。
阎清河此行也不全是为了姜蒹葭,他还要见到妖剑仙子之徒的陨落,只不过这件事,就不能亲手而为了。
“你说我不配用剑?”别的势力还不好判断,但是阎清河这副打扮这个神情,苏恪一下就知道他是来自剑阁。
苏恪接过了他的话,自是要帮姜蒹葭分担一下压力。
“莫非你配?”阎清河只觉得十分好笑。
“我修剑十几载,常闻剑阁以剑识人,却没想会以人识剑。”
“以人识剑,眼神短浅。”
“以剑识人,目光如炽。”
“你说我不配,可愿和我相比剑法?”
阎清河收敛几分轻佻之色,“有何不敢?”
“你若赢了我,我放你们离去便是。”
纵然阎清河十分知晓这比斗乃是苏恪的诡计,可他若连一无名小辈都胜不了,那他下山来做的所有事情,都将毫无意义。
苏恪脸上谈笑自若,内心实则杀意暗起,“你赢了会带走两条人命,我若赢你却一点损失都无,这就是剑阁……”
苏恪没有动怒,他需要保持冷静,不过对于这种霸道自大,视人命如草芥的处事风格,他难以接受。
回想起和萧无情战斗时的一幕,苏恪很快就进入到超然物外的境界,这种境界当初他还表现得不是很明显,因为那时候他头脑不够清醒。
可如今他的气质却陡然一变,姜蒹葭看向他的眼神都不由得异彩连连。
她的眼里,苏恪就仿若有大志向之人,眼里装的是天下,脚下是安身立命之本,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世间有很多人可以杀死他,但却无一人能让他臣服膜拜。
时隔多日苏恪也才会明白,他热爱追崇的不是剑道,只是木剑。
木剑,是他从出生到死去都该背负着的一种责任,木剑,名为伏羲!
而作为对手的阎清河,他曾经也会在战斗失败后丢过手中剑,却从未有一次战斗开始前就已经手掌抖动,握剑不稳。
在他眼里,苏恪忽然如日之升,如月之恒,宛如天神!
这不是实力上的臣服,这是剑势上的臣服。
苏恪的剑法独步天下,每一个剑招都透露出深厚的基础和独特的韵味,剑尖指向何处,何处便是他的舞台。
他的剑舞不仅让人感受到剑法的精妙绝伦,更能让人领略到数年如一日的坚韧与毅力,看似轻松简单的剑招背后,是无数日夜的勤学苦练,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瞬息的转变都体现了他对木剑的热爱与执着。
苏恪能猜到,曾经的自己,在这方面肯定下过苦功。
清河剑堪堪落下,阎清河败得很彻底,姜蒹葭也没想过对方来势汹汹居然败得如此之快。
清河剑落的那一刻,苏恪没有选择对他全力出手,因为对方深不可测的实力,苏恪自信杀不死他。
所以苏恪是想杀,但是觉得杀不死,那就不杀。
既然杀不死,又何必招惹他,万一此人受伤恼羞成怒,苏恪身边还有一个拖油瓶,届时想跑都跑不掉。
“你败了。”
苏恪转身慢步离开,他也不能露出急切离开之意。
“杀了我吧!”
苏恪身体微顿,不知此人何意?更让他吃惊的是,阎清河居然已经跪拜在地上。
“用我的剑,杀了我!”
“你若真想死,我不杀你,你是不是就算欠上我们一条命?”苏恪虽不解,可不得不回应。
“是!”阎清河已经心灰意懒,目无光彩。
“那我要你保护我们,可做得到?”
“本来杀你们就是师命,师命难违,我又岂能去保护你们?”
“但这场比试是我自己选择,我赢,你们死,你赢,我死!”
苏恪眉头微紧,此人声音真挚面容悲切,不像是作伪作假,可若他真正想死,为何非要苏恪来动手?莫非他就不知苏恪动手就会被其师门寻仇?
苏恪曾暗暗决定以后要废掉萧无情萧无恨两兄弟,可阎清河似乎和他们有所不同,不同的地方就在于,阎清河不仅视人命如草芥,也视己命如草芥。
但苏恪还是觉得不对,他只想和姜蒹葭快速离开这里。
“若你真想去死,反而更该活着。”苏恪无法在短时间里判断出阎清河的真正品性,只想先远离此人。
姜蒹葭还痴在原地,苏恪只好拉起她的凝雪皓腕。
走出了阎清河的视线,姜蒹葭才冷哼一声轻轻挣扎开自己的手腕,“你拉着我干什么?手腕都红了。”
她自然不会脆弱到这种地步,只是内心有点羞意。
“你在那儿都看痴了,还不赶紧走?”
姜蒹葭确实是看苏恪看得痴了,但这也的确不是因为苏恪,更多是因为他的剑法。
她虽不追崇修炼,可苏恪的剑法却给她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脸色微红之下她只得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冷冷道:“你可以抓我的这里,不要抓我的手腕。”
这两者的区别就是手臂那儿多了一层衣服,她还真是害怕别人触碰她的肌肤,苏恪只觉有趣。
那他就抓着那里开始跑了起来,“快走,那人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
苏恪说不出来答案也就不说,他想看一眼手机,想知道宁小蔻情况如何。
“宁小蔻说师姐会来找我们,让我们不要乱跑,把位置告知给她。”
“她暂时安全。”
苏恪忽然觉得今天的月色真是不错,就是身边有几分冷意。
“那就好。”姜蒹葭平淡的语气中压抑着一丝欢喜。
忽然间,一道月光格外耀眼地照射在苏恪和姜蒹葭身上,苏恪背后生寒,立马要带着姜蒹葭闪身一躲。
无奈月光浩瀚,二人根本躲闪不及,苏恪知道姜蒹葭连三境修者都不是,便一只手将她推到,另一只手手持木剑全力防守!
这一秒,姜蒹葭被无尽浩白月光所笼罩,天地间唯一的黑暗就在于苏恪的影子,
而就是这个影子,带给她仅存的温暖!
月光无声落下,苏恪感受到极大的危险贴近,噗地一声响,苏恪感受到自己的腹部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掉在了地上,他知道,那是他的血肉。
砰砰砰砰!
二人再倒飞出去十几米,月光不拥而散,露出一个无比阴暗变态的面孔,赫然就是之前还一脸诚心跪下的阎清河!
“杀了你们,就没人知道我输给了一个蝼蚁!呵呵呵……”一开始他是想以自己的死洗涮自己的屈辱,如今他却是要以敌人的死来洗涮屈辱。
苏恪虽然眉头皱成了“川”字,但说要有多么后悔没趁机伤到对方,也不尽然。
苏恪如今敢肯定,无论是清河剑落的那一刻,还是阎清河让自己杀他的那一刻,对方的内心都不像他的表面那样毫无防备。
这些时机他若趁机全力出手,对方肯定会动用自己的修为优势反击,届时二人比拼的便不只是和修为无太大关系的剑法,而是真正的实力。
再者,即便苏恪真的有机会伤到阎清河,他也不想赌。
有一天你遇到一头狮子,这头狮子对你露出了獠牙想要咬你,可突然间它又昏睡了过去,这时候的你手无寸铁,只有一双拳头,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