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方面情况稍好,湖广总督官文派兵五千,这批人走到兴安府却停了下来,借口守卫陕楚交通线不再前进一步。
咸阳的防守只能靠自己,全城如果可以做到上下一心坚守,太平军很难破城。
首先咸阳作为交通要地,城防本来就严密,城墙每个城垛都设有防止云梯攀登的辘轳,上嵌利刃,有梯附城则伸出辘轳不断转动,令敌人无法上城。
同时城上共有炮台四十八座,城墙中又有枪眼,城外还修有数量众多的三层炮楼,与城墙构成一个立体防御体系,太平军要强攻,肯定十分困难。
其次城内无论军民存粮都甚多,有人估计过,如果节省配给,可供三年之用。
最后,太平军到达咸阳之前,不少邻近城镇的难民为躲避战火逃到城内,不单城内庙宇房舍通通住满,只要有空地,难民都搭盖草棚栖身,整个咸阳四关八街肩背相摩,拥挤不堪(据估计,当时城内军民总数百万有余)。
这么多人,有利有弊:从坏的方面看耗费粮食,从好的方面看,也是人力,战争和生产一样,最根本最重要的因素是人,有了人,可以从中组织民团协助守城,上不了城也可以帮忙搬运矢石弹药、烹煮军粮、照顾伤员。
无奈咸阳有如此多的有利条件,还是被陕西布政使毛震寿和南郑知县周蕃寿为代表的清廷官员弄得一塌糊涂。
马一粟的卤汁兔也深受其害,毛震寿虽自己不曾出面,却示意周蕃寿前来,白吃白拿不说,还要马一粟提供白面馍馍作为搭配,否则就要封店。
在太平军到达时,毛震寿却带领署理咸阳镇总兵陈光柱与咸阳知府杨光澍驻扎在邻近的城固县,号称互为犄角。
实际上毛震寿根本不敢出战,所部只会四出滋扰地方,老百姓直骂其为“毛贼”。
留在咸阳城内的是陕安道道台张守岱与南郑知县周蕃寿,其中张守岱尚算称职,日夜与属僚讨论如何守城。
咸阳府城面积并不大,因为人口稠密,城墙内外都是民居,在太平军来到前,张守岱下令拆毁城外民房,以免被太平军利用来藏兵以及隐蔽挖掘地道。
城外多数是富商别院,这些有钱人哪舍得房产被拆,纷纷跑到周蕃寿跟前哭告。
这一来正中周蕃寿下怀,周这人其他本事没多少,敛财很有一手,灵机一触,说只要富商捐钱作为军费,就可以免于拆房。
富商一听大喜,急忙争相捐输,周蕃寿遂得银数万。
当太平军逼近汉水,周却暗中下令兵勇放火,因为放火仓促,这场大火只烧毁城外一半房屋,剩下被太平军占据,用于藏兵掩护攻城。
太平军已到城下,周蕃寿为了掠财,以城防为名,勒令百姓捐输。
城中无论富户贫户都被摊派摊派金额,从数千金到数百、数十不等。
如果交不出又或者数目不足,各种刑具就往你身上招呼,白天跪在烈日之下,晚上收进监狱任由狱卒凌辱。
很多小康之家因此破产,贫户交不出钱,只能饿毙于监狱之内。
到这地步周蕃寿还不满足,开出悬赏让老百姓揭发藏银,后来也不等告发,干脆直接派兵沿街沿门搜掘,每一户都掘地数尺查验,弄得全城不得安宁、民不聊生。
周蕃寿找到一名与蓝大顺有旧交的和尚,作为说客,准备一批处女与财帛,送到蓝大顺军营,请求退兵。
蓝大顺拒绝接收,对和尚说,这些东西暂时寄存在咸阳官署中,等到城破,自然会亲自来领。
消息传回城中,周蕃寿大惊,苦于咸阳城内并无多少守军,外援又遥遥无期。
为得到救援,病急乱投医,派人去请了一队祸害进城,这下真是引狼入室,咸阳老百姓更加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