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回一趟晋王府。”
“啊?”
夜宁的音调突然拔高,又意识到不对,打了嘴,压了声音小心地问:“主子,那…”
“无妨,也该回去拜访拜访父亲大人了。”
上一次,李宁祁从晋王府出来,远赴梅城,倒是省心,这次…
聂寒不放心,想要跟着,被李宁祁拒绝,留在了地下赌坊。
三年了...
他人一走,夜宁整个人都如同烂泥般摊在椅子上,十分苦恼地道:“主子去晋王府讨不到好的,咱们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主子想要清理晋王府中的血滴子暗卫。”
“道理我也明白。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主子太想早日握住晋王府的把柄。”
夜宁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随手拿起桌上的账本,单臂置在桌上,撑着尖削的下颌,捏着那写着无数进账的纸页,看着看着,一脸的愁云消散,暖阳拂面:果然,还得是银子最能安抚人心。
还没欢喜多久呢,聂寒悠悠的在一旁开口:“李伯那里,每日要二两银子,我替你应下了,当做给他的误工费。”
“什么?二两?”
夜宁再也无法平静,心痛地拽了拽左胸前那上好的织锦勾金梅的料子:“聂寒啊聂寒,你知不知道我每日赚钱有多么辛苦,老李明显就是狮子大开口,你居然应下了!”
没有心情翻看账本了,他气得直跺脚,抬了手,想指着聂寒的鼻子大骂一场,看见他微微扬起的那一把玄铁剑,又抿了唇,生生把话吞了下去,换了句委屈巴巴的埋怨:“刚刚主子在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也好挂在主子的账上。”
*
月明星稀,晋王府中,大公子回来的消息被管家急急送到了晋王书房内。
晋王听得这话,蹙眉掀了面前的矮几:“他还敢回来!来人!去把他绑了,取家法开祠堂!”
管家躬着身,小心地立在一旁解释:“大公子一回来,自己就去祠堂跪着了。”
晋王这才冷静了下来:看来那小子还算听话。沉思一二,随即问道:“星昀呢?还未从宫中回来吗?”
“平阳公主要在咱们府里办赏菊会,德太妃特留了世子用饭,宫里传了消息出来,恐怕晚膳还得去太后那,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嗯。既如此你先同我去祠堂处置了那不孝子,对了,吩咐府中的小厮,等世子回来,取了暖炉给他烘烘膝盖,这孩子,太犟,那膝盖上跪出的淤痕还得吩咐府中的医官好好瞧瞧,别落了毛病。”
“好的老爷,您放心,都安排妥帖了。”
管家捧着家法随着晋王一前一后的进了祠堂。那是一根由好几把竹条捆绑在一处制成的刑具,抽打在脊背之上,登时就会皮开肉绽。
竹子韧性十足,被它打中,伤口边上还往外勾连着密密麻麻的血痕。最是不易好,即便上了药也得足足疼上半月有余。
李宁祁最知道这其中的滋味。
小时候,一竹条抽下来,顿时昏天黑地,蜷缩在地上,猛吸好几口气才能缓过来,只不过往往,自己越是求饶,父亲就打的越狠。
每一次,都是被小厮们一左一右架着胳膊拖出去,随意上了药,就拖进柴房里再饿上几日。
死了可能也算是好了。
偏偏每次,都还是熬了过来。
也不知,这算幸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