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将近,雍州的人越来越多,白袍的学子们背着书笈在人群中走来走去。
街道两边的小贩吆喝得更加卖力,雍州开始春季的热闹。
就连街边的乞丐都会对他们礼让三分,这里面知道谁是状元呢?就算不是状元那也有可能是能入仕的各级官员,得罪了也是不得了的。
“替我梳妆。”朱樱坐到铜镜前,竟主动的拿出了胭脂。
兰苕手巧的替朱樱挽上单螺髻,淡拂蛾眉,轻扫面颊,眼颦秋水,袅袅婷婷。
换上新绿色窄罗衫子薄罗群,轻束蛮腰,身上没有多余的首饰,只配上莹莹翠绿的玉佩。
“姑娘戴上这个。”兰苕从首饰盒中拿出一枚竹节纹金镶玉梳背替她戴上:“姑娘今日是要去见大皇子吗?”
“喊上白青去春闱院。”
今日是礼部主考官与同考官员来春闱院会议的日子。
春闱院外有着不少学子在观望,但有衙门的人把守,只能远远看着。
朱樱把马车停到附近,并没有马上下车。
她抓了一把瓜子慢慢磕着。
“姑娘为何不下去?”
“不急。”
她知道,就在今日春闱院外的学子发生了一场冲突,奉旨在此地监督的凌靖棠卷了进去,是韦冰燕路过此处帮他解了围。
起因是崇州来的几位学子因近十年都是梧州的学子金榜人数偏多质疑主考官郑铮的偏心,两方争吵起来。
白袍学子本身是从各地而来,若不是同乡同镇便自带些敌意。
梧州不说旁的,在一榜上的人数都达到半数,因此其他县州嫉妒是情理之中。
尤其主考官郑铮本来就是梧州人士,所以偏心传言不胫而走。
梧州学子人少力薄,唇舌之战根本招架不住,后来是韦冰燕出面以她父亲宰相身份压制并怂恿凌靖棠下令抓了几个人才作罢。
这事明面上是过去了,但有位崇州学子因愤恨不过,在狱中写下千言控诉考试不公的遗书撞墙而亡。
当年会元是梧州人就连殿试前三甲有两位梧州人。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轰动,数计考生愤愤不平,但又敢怒不敢言,此事的中间过程朱樱并不清楚,但有件事朱樱记得,春闱过后郑铮不知道什么原因辞官还家,而进入前三甲的两位梧州人士成了韦家心腹。
玄宗过世后,成为了凌靖棠的重臣。
过后郑铮又被重新重用。
这件事因为在民间影响过大被朱樱记住了,大家都说这个天下早就姓韦。
眼见那群学子已经争吵起来,两方都情绪激动,几十张嘴巴你一句我一句,唾沫横飞引得不少人围观。
朱樱慢悠悠的磕着瓜子,她在等白青回来。
白青猴子一般利索的爬上马车:“姑娘,可以了。”
“下去吧。”朱樱不紧不慢的下车。
她看见主考官和春闱陪考官员都已经被白袍学子团团围住,凌靖棠因为身份特殊被其他人护在身后。
两方都是读书人虽不会动手,但如此多的人吵起来,声如巨响,压根听不见说什么,主考官郑铮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他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让。
朱樱嘴角泛过一丝玩味的笑意,果然如此。
郑铮是韦家的人,所以他们春闱要挑选的也是韦家的人。
朱樱让白青钻入人群,把一张纸递给了凌靖棠。
凌靖棠从人群中朝朱樱挥挥手,朱樱莞尔一笑。
看完信,一向唯唯诺诺的凌靖棠忽然目光坚定起来,他回头吩咐了随从几句,不到片刻衙门的人手拉手把白袍学子分成两块,又手拿木仗横栏住人群。
中间空出一条路来。
凌靖棠走了出来,他面目清秀,虽没有威严和震慑但因为他是皇族,自带雍容的气质。
白袍学子并不认识他是谁,但他身上光彩动摇,观者炫目的浮光锦金丝白袍让他们知道来的这个人身份不凡,尤其是他腰间的金龙玉牌让所有人马上安静了下来。
凌靖棠并没有马上说话,他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开口:“各位都是从高齐每地赶来的能人贤仕,往后也是高齐国的栋梁与肱骨,不管是何地的学子是何观点都是为了高齐着想,但大庭广众之下,众人相辩自然分不出高低,呈口舌之快也非君子所为,不如请各县州学子商量持笔写一封陈情书将各位观点写于纸上,由吾与其他主考官一起共阅,若是合理便听取各位意见进行改进,如何?”
众人一听议论纷纷,其他官员一脸不可置信,这是那唯唯诺诺的大皇子吗?而且这话说出来责任谁担呢?
这不坑人吗?
当下郑铮便上前道:“大皇子第一次主持春闱,不知道春闱诸事繁琐,这些规矩都是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