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婶听了这话不免心慌,将手里的瓜子皮扔在地上,抖了抖身上的围巾,抬脚往里面去了。
连翘扭头朝后面使了一个眼色,婴仲闪出来,后面跟了豆腐官,二人悄悄赶到后门,恰好刘大婶要从后门溜出去,婴仲伸出棍子一挡,刘大婶不认识他,却认得豆腐官,骂他:“豆腐官,你怎么跑到我门口卖豆腐?”
豆腐官笑嘻嘻道:“婶子,我不曾得罪你,为什么背后嚼我娘子的是非?污蔑她不是良人。”
刘大婶指着鼻子骂道:“难道我说错了?你娘子难道是头婚?不是有人说出来,我们都被她瞒住了!”
豆腐官:“我娘子虽不是头婚,可从未害过人,也没做过什么苟且之事,妨碍了你什么?你要赶着她骂!”
刘大婶拍手道:“好女不侍二夫,你的娘子从前是个水性杨花的浪荡妇人,嫁来嫁去,我替她丢脸哪!”
豆腐官大怒:“你管我娘子嫁了几回,横竖没嫁过你爹就是了!”
说着,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图跳过去骑在刘大婶肚子上,道:“我豆腐官从不打女人,今日就破了例!”于是左右开弓一边骂一边打。
刘大婶头发散落一地,被打得像夜叉一般狼狈,嘴里还硬撑着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不曾干这事,谁会去说她?”
豆腐官冷笑道:“你倒是早晚守着一个汉子,可是为人无情无义,痴顽狠毒,没半点好处,要我说来,你才该打!”
于是拳头雨点般地落在身上。
刘大婶渐渐招架不住,疼得口中叫个不停,求饶道:“侄儿!兄弟!亲爷!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豆腐官道:“饶不得你,我是在给我娘子治病,打死了你,她的病就好了。”
刘大婶道:“崔相公和他的连襟范秀才最近往来密切,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他们两个做的好事!”
豆腐官朝一旁“呸”了一声,道:“难道我和你一样专门打听人家的私事?”不肯饶她,只顾往脸上打,道:“我今日打了你,明日对街上的人说你是自己跌到我巴掌上的。”
刘大婶哭天喊地,叫道:“都是那三八婆爱胡说八道,每日拉着我说闲话,害得我受这份苦楚!”
连翘赶过来多时了,在一旁满心焦急地看着,听她口中说出别人,忙叫豆腐官停手,问道:“谁是三八婆?”
刘大婶得了性命,艰难地爬起来,捂着脸说:“是一个婆婆,头上戴一条红巾,平日里拄着一个拐杖在街上闲逛。”
“家住哪里?”连翘问。
“也不知住哪里,有时她早早在街头坐着,日落了才回家,有时一天也不见人影,我和旁人说话,听到她在半空里咯咯笑,却看不见人在哪里。起初也害怕,后来听她说些家长里短,才知道是个好打听的,都叫她三八婆。从未见儿子媳妇喊她吃饭,问过她,她说自己不会生。又说自己有一宝物,能窥探人过去。”
指着豆腐官说,“她看见你的娘子曾许过人家,说给我听,我又告诉别人的。”
又问婴仲连翘,“你们一行人之中可有个年轻和尚?
婴仲道:“有。”
刘大婶道:“他跟着你们,心怀鬼胎。”
连翘婴仲互相看看了对方,点点头,都知道这三八婆定然是个妖精无疑了。
豆腐官一把拽住刘大婶,提着拳头又要打打,刘大婶吓得脸色焦黄,连翘上前劝道:“大哥,咱们审时度势,千万不要闹出事情来。”
转身对刘大婶说:“人家果真做了恶事便罢了,你编排他几句也是罪有应得。那郑公子明明是清白的,你在街上传三言四,逼得郑公子当街挖心而死。女子多嫁,并非她心愿如此,何况豆腐官大哥家的娘子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又逼得人家抑郁成病。如今报应来了,谁能救你?”
刘大婶吓得瑟瑟发抖,不能答言。
豆腐官仍然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说:“常言道,恶有恶报,我就是要给这恶人一些恶报。”
从怀中取出短刀,恨恨地说:“我如今就割了你的舌头,叫你做不成长舌妇。”
说着,将手指伸进刘大婶嘴里去揪她的舌头,婴仲连翘上前阻拦,豆腐官说:“兄弟,你不要管我。”
婴仲道:“不拦你,不过装装样子,将来师傅问起,好有个交代。”
豆腐官手起刀落,利索地将舌头一把割断,笑道:“好长的一条舌头,整日惯会嚼蛆!”
刘大婶满嘴是血,“啊”了半日,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