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精扑腾着飞过长街,三绝御剑跟着飞去,见路边矮坡上有一个绝小的洞口,仅一尺见方,鸡精落下来,收了翅膀钻进去了。
婴仲跑过去,举着棒在洞口乱打,打得地上尘崩土裂,鸡精再也不出来。
三绝十分恼怒,就在洞口喝道:“我今日先放过你!看你还能活几天!”
至晚,道长在院子内摆了香案,净了手,恭敬地上了三炷香,诉说三八婆一事,不一时,铃铛晃动,然而此时绝无一丝风吹来,道长大喜道:“多谢仙人成全。”
次日,道长领着众弟子来到洞口,正要施展手段,这时,一只云彩落在头顶上,化作一个神犬的模样,朝着洞口叫了三声。
三八婆听到犬吠声,惊得头疼欲裂,魂飞魄散,十分难受,高声叫道:“道长饶命!我快要死了。”
三绝不理会他,道:“你这妖精有悖人伦,十分可恶,怎能饶你?”
神犬仍在空中低吼不停。
三八婆跌跌撞撞跑出来,仍是一个婆婆模样,喘着粗气道:“这道士好厉害,怎么知道请了我对家来?”又仰天对那神犬道:“旧年恩怨万望不计前嫌,托你向主人问好,告诉主人,我已知改了,从不嚼是非,苦心修炼,请主人记挂我。”
那神犬不理它,转身朝天上飞去,飞到天际,仍化为一片云彩。
三八婆见状骂不绝口:“不知好歹的狗东西,往常在家时,吃我的饭,偷我的蛋,如今成了仙,就翻脸不是人了!”
三绝在用法剑画了一个阵,取出法铃,满天施了法术,铃铛响彻天地,三绝道:“还不束手就擒!”
三八婆慌得下跪道:“道长饶命,我有一宝物,献给你!”
三绝问:“什么宝物?”
“因我每日迎接日出第一束光,久而久之,这光形成一面镜子,就在我腹中,我只需要看一眼。便知你的将来过去,这镜子就叫过去未来镜。”
三绝道:“我不稀罕你的宝物,我只要你的性命!妖孽,为何偷偷窥探世人?”
三八婆道:“做了多年的妖精,长日无聊,盼着有人来和我说话,看着有人说话我就过去听,看见人不说话我就现身说给他听。我常用这镜子照世人,因此看到了许多秘密,待要不说,实在难受,因此天不亮便站在城门下打鸣,急急地去茶馆陪刘婶子说话。刘婶子好厉害,我说一句她能编出来十句,待事情闹大了,我们就隔岸观火看个热闹。”
三绝道:“你既然有此宝物就应该用在正途,窥人私事已是无耻行径,又传说给他人。古人云,君子隐恶扬善,你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拔出剑,喝道,“三八婆,你可知你的下场?”
三八婆从口中取出镜子就手中看了,惊道:“咦?前日照了还见我在洞中安稳,怎么今日进了恶犬腹内了?”因此大哭起来,又翻手将镜子照向其他人,被三绝一把夺过,用剑劈个粉碎。
五更等人都惋惜不已,三绝道:“天机不可泄露,这镜子是个不祥之物,落在君子手里,令他起邪念,落在恶人手里,就要出祸端,我今日将它毁了,实在是苍生之大幸!。”
三八婆对着破口大骂道:“你不要我的镜子便罢,怎么还毁了它,叫我今后如何消遣?”
三绝道:“司晨街本风清气正,被你搅得乌烟瘴气,因你犯了这等口舌之罪,害了郑公子一个好人的性命!你还敢说是消遣?”
三八婆道:“我不曾读过书,不知道什么是口舌之罪,那郑公子当街自尽,跟我有什么关系!”
三绝喝道:“人虽不是你亲手杀的,难道你不是始作俑者?错以铸成,你不死,这冤债算给谁?流言蜚语害人,纷纷传言似刀。你又会妖法,世人本就愚钝,怎经得起挑拨?”心里十分嫌恶,道,“待要渡你,你又不识字不知礼。蠢笨非常,白费我心思,世上万物,你最没用,留着更是祸害。”
于是命婴仲捆了她,道:“还不给司晨街人谢罪!”
三八婆泪眼婆娑地应了,张嘴咯咯鸣叫一声,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三绝收起长剑,道:“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我是司晨街公鸡精三八婆,挑拨是非,说三道四,先有郑公子蒙受不白之冤,致其枉死,后有豆腐官娘子含冤负屈,扰其清净,街上种种传言,皆由我而起,今当以死谢罪。’”
三八婆跟着道长一句一句地说了,听到“以死谢罪”,便不肯开口,哀求道:“道长,世人皆苦,留我一命吧!”
三绝道长骂道:“世间正是因为有你这种败类才苦,何况你也算不得人!”
于是立逼她现了原形,砍掉它的头,鸡精掉了脑袋仍走了几步,扭扭歪歪撞到一棵树上,倒了。
于是三绝剖开妖精肚子,取了内丹,也不肯收,毁了个粉碎。又命馆丰将鸡炖了,端给桥下一个叫花子去了。
那叫花子捡了一块放进嘴里,立刻吐出来,道:“闻着恶心嚼着酸臭,什么八百年不着调的烂泥,宁饿死也不吃它!”
于是掷入河中,桥下正蹲着一只饿了三天的野狗,不一时将肉和骨全部吃尽了。
且说脱尘小和尚正独自在家诵经超度,远远听见街上公鸡打鸣,又听见三八婆伏罪之词,正暗自欣慰,忽然,从棺材内传来一声叹息,厅堂寂静,清晰可闻。
脱尘壮着胆子起身去看,见郑公子双眼自己合上,从此瞑目了,于是念了一声佛。
一行人将郑公子葬在郑老太太坟墓旁,忙完歇了一晚,天未亮便收拾了行李离开了郑家。
经过长街时,猛然见隔壁鞋匠在拐角处低着头补鞋,馆丰道:“大哥,你的横财呢?”
修鞋匠道:“我叔父忽然有了遗言,将尽数家财赠予他人,你说可不可笑?白白耽搁了好几日的生意。”叹了口气,继续补鞋。
几人顺着司晨街,一路往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