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之上,一艘挂有鄂州府藩旗的货船,缓缓驶入江州码头。
艄公麻利的固定好船橹,然后他招呼着船员,将缆绳抛给码头上泊船的壮硕汉子。
江州码头来往的船只较多,比之鄂州要显得繁华忙碌。
江州南连洪州和抚州,本身又是鄱阳湖入江的水道码头,大大小小的货船、客船、渔船穿梭往复,一番热闹景象。
甲板上,阿紫的手始终被阿珂的小手拉着,两个少女站在船舷便,望向码头上来往不息的人群。
这两天每晚,阿紫陪都是伴着阿珂入睡,她给阿珂唱小曲,给阿珂讲有趣的见闻。
阿珂还是不太说话,但对郑家人,再没初始时的恐惧和警惕。
阿珂已接纳阿紫和郑雪芸,只要在船上看到阿珂,她不是拉着阿紫,就是拉着郑雪芸。
“阿珂,想不想去码头上玩?”
阿紫低头揉揉阿珂的头。
阿珂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摇摇头。
“码头有好多好吃的,还有比红豆米糕更好吃的哦。”
阿紫笑眯眯弯下腰,继续展开诱惑。
阿珂仰着小脸,眼里散发出丝丝兴奋,随即抿着唇又摇了摇。
阿紫早看出来小丫头也喜欢美食,小姐做的红豆米糕,阿珂吃的速度竟比她还快,她还有一小半没吃,人家小阿珂都吃完一整块了。
这让阿紫觉得既幸福,又无奈。
幸福是因为终于有比她还贪吃的人,无奈是人家吃的比她多,比她快。
……
船舱厅房中,詹远道和郑俭对坐喝着茶,二人脸上均是愁云笼罩。
原因无他,还是因被救上船的少年。
少年身上一些小伤,包括箭矢擦伤,已开始愈合。但后背和肋下两处很深的刀伤,不仅没转好,反而红肿化脓。
但少年开始浑身发热,虽有呼吸和脉搏,依旧昏迷不醒,詹远道知道,若不尽快将少年的体内炎症治愈,恐有性命之忧。
这两天天,白日里是家仆看护,晚上是詹远道家仆一起照料守护。
道长在晚上看护少年,郑俭就让郑文杰白天来帮忙。
哪知郑文杰一见伤口和纱布上的血渍,扭头就吐,死说活说也不愿意,还不断以“君子远庖厨”来当借口。
郑雪芸和二夫人柳氏,在白日时不时也来探望少年,有时会帮一把,没让郑俭在道长面前太过丢人。
尤其是郑雪芸,担心男家仆粗心大意,不仅经常来看望,还十分细致的安排护,看得郑俭十分不解。
詹远道蹙了蹙眉:“贫道去江州城买些药材,有的药难买,但有的用,总比没有强。”
郑俭点点头:“道长只管买药,其他的就由老夫来采办。”
詹远道想了想叮嘱道:“员外多买些汗巾……对了,在多买几床褥子。”
郑俭正起身要去吩咐家仆,被詹远道拦住。
“用这个换点银子。”
詹远道伸手在桌上放了两个金稞子。
“这是?”
郑俭知道詹远道一向清苦,顶多有点碎银子,他哪来这等金贵东西。
“是师兄给的。”
詹远道呵呵一笑:“帮贵人推演,贵人赏赐给他的。阿珂下山前,师兄给了贫道不少。”
郑俭恍然点点头,小心从桌上捡起金稞子,出了厅房。
詹远道眼中精光一闪:这浑身是伤的少年,身世还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