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等到郎中一溜烟小跑带着药童赶来时,正好听见这一声痛极的吼叫,胡子不禁抖了抖。
门口焦急踱步的丫鬟看见他,喜的连连传唤:
“郎中来了,郎中来了,您快请,快瞧瞧咱们大公子。”
郎中不敢怠慢,撩袍子上台阶直奔里间。
但见那床上,方才还面无血色的小童此时正涨红着一张脸伏在床沿上。
圆溜溜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眼望过来时,郎中甚至有种在与成年人对视的感觉。
郎中愣了愣,就听一旁的李氏催促:
“有劳您,快给我们松哥儿瞧瞧,他方才还抱着头吼叫,好像很痛似的,不知是不是伤到了头?”
“哦,好好。”
郎中一叠声答应着,给药童甩了一个眼色,自己撩开袍子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小药童将手脚麻利的将脉诊放好,郎中这才捋着须收回目光朝常松摊手:
“大公子请!”
常松看了他一眼,胸膛急促鼓动着靠在床头,这才将手腕搭在脉诊上。
眼见着李氏急的把帕子都揉成了一团,常松朝她挤出一抹笑:
“祖母,母亲,你们别急,我无碍的。”
小小的一个人儿,明明自顾不暇却偏偏还要安慰别人,李氏顿时泪如雨下:
“松哥儿,娘知道,娘知道,你且好好的叫郎中探探脉,啊!”
可怜天下慈母心,老太太叹了一声,却放心不少,大孙子这摸样明显是缓过来了,遂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座儿。
一室寂静中,只有郎中望闻问切的声音,常松一一如实作答。
没有人比他更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
他本是孤儿,因受社会多方援助这才顺利考上了大学,为回报社会,他常常会做各种志愿者。
但是常松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一次的洪灾竟然引起了那么大的山体滑坡。
当时他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回头看了那么一眼,就成了永远……
“大公子身体无碍,未免受惊,夜里惊惶,老夫再添一副安神药,不知可否?”
郎中的话扯回了常松的心神,随后就听李氏忙不迭应道:
“可,可,只要松哥儿身子好就成。”
老郎中满是褶皱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笑:
“夫人爱子心切,老朽懂得,但药也不可多喝,这样吧,三日之后我再为大公子来探诊可好?”
“好好好,多谢郎中,多谢您。”
李氏忍不住喜极而泣,天知道自家儿子生死不知的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她恨不得以身相替,好在不过是虚惊一场。
“夫人客气了,即是大公子已经醒了,我这就叫我这小童熬药去。”
老太太闻言起身:
“即是如此,就麻烦您了,今日阴雨连绵,您若不急,可安置在舍下。”
那郎中瞧了一眼天色,也不再客套:
“如此,就多谢招待了。”
“您这是哪儿的话……”
……
说话声越来越远,常松收回视线两个小娃儿正眼巴巴的瞧着他。
一个是后来入了官场的盛长梧,一个是到底觅得良人的盛淑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