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觉得搭便车是对的,这么一路开下来,他的飞天女神更废。
“前面还有一座桥,过了桥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小镇了,说实话,我离开这里也快十年了,我没想过它竟然会破成这个样子。”
大学生一样年轻的男人开口了,可能是心疼二手车在自己手里折旧太快,也可能是想抱怨政府不作为却不好开口,还有可能只是内心不安随便找话,像个NPC,明显有情况。
保罗觉得自己应该算是人畜无害,一个“盲人”还能伤害谁呢?索性他也不深究,学着盲人开始闲聊,“贝斯塔,现在的路不是平多了吗?我听说这里盲人多,有治疗盲人的顶级医生,对我来说,只要能再见光明,泥潭再深也是天堂。”
“您这是对的,我从纽约大学金融系毕业后,太久没有关注健康了,为了回来我推了三个大客户,现在电话也没信号,我下个月的账单可离不开他们,耽搁三天,我就要破产了,玛丽肯定就会和杰瑞好上,我们的孩子就又要流产了,说真的,我真不该回来。”
一道黑影从路边闪出,嘭的一声撞到了汽车上,为泥浆添了一抹血浆。
刺——
贝斯塔惊魂未定的喘息了片刻,解开安全带,颤抖的推开车门,一个瘦弱的身体,就躺在车轮下,已经只会淌血,不会呼喊。
他捂住了脸,无声的呐喊,离开车子跺脚挥拳,想和命运大战五百回合,却拿命运无可奈何。
他承认刚才情绪不稳,有走神,走出泥潭精神确实有放松,但这个人鬼一样的冲出来,他怎么可能躲的开?
发泄后他冷静下来,这件事没有目击证人,他的生活已经够糟糕,够杂乱,够要命,他不想去跳楼,不想破产,他爱玛丽,爱纽约的一花一树,他不想在这个破小镇多待哪怕一秒。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他走回车子,微笑了两次,终于轻松的开口了,“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大老鼠,吓人又恶心。”
“嗯,现在的老鼠越来越大,越来越肥,我听说科学家还在研究,怎么把它们培育的更大,好摆上餐桌,想想就恶心。”
贝斯塔的怨气有些藏不住,“这帮混蛋,据说还要引入袋鼠,把袋鼠送进屠宰场,端上餐桌,有这打算,他们应该先把野兔收拾了,省的它们乱蹦,撞到车上。”
“撞到的是兔子?”
“不,是老鼠,只是耳朵大,有些像兔子,没事,我收拾一下就好。”
死老鼠味飘荡,他们靠近了小桥,岁月让混凝土桥墩爬满了蜘蛛网,它依旧苦守岗位,不管河流变得如何脏乱差,执着的联通着两岸。
“河水真臭,但我也只能用它洗洗车了,我的新车变二手就够心痛了,变九手会被人笑死的。”
保罗识趣的没有去帮忙,他是退伍军人,不是警察,不是圣人,他知道世界有258种灰,而且有些事情,只要没有报警,警察也不一定管,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和他做敌人,他可以忍受他们。
车子干净了很多,看着像二手车,但如果鼻子不瞎,没人会把它当二手车,裹了老鼠屎的汽车,容许它在路上跑都是对城市的污染,谁要是把它开回家,邻居们远远的就会喷敌敌畏。
好在小镇真的很萧条,没有人对这车之指指点点,来到哈妮蔻区,贝斯塔踢开占位的滑板车,把车停稳,现在他终于松了口气。
“天色已经晚了,到家里吃了晚饭再去旅店吧?”
“谢谢你,兄弟,但我觉得今天的月色一定不错,我应该属于酒吧。”
保罗看着蜜蜂巢穴一样拥挤的单元楼,微笑着拒绝了,他来这里是有事要做的,能治疗盲人的酒吧,他可要好好尝尝。
拄着折叠盲杖,向左,向右,然后就是烟草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