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柚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待不住回家了,她学校那边还有事,在医院住着实在不方便,而且她也不想看方婵沈远扬他们三天两头两班倒。
安厚存当天真的整了火盆,把她逗笑了。
顾容轩更加沉默寡言,多数时间都紧紧牵着西柚的手不肯放开,她知道她的事把他吓坏了,除了多关心他别无他法。
她在家不需要做其他事,沈远扬和方婵也不同意她来做,她便在家做了回闲人。
她发消息去问于文他的手怎么样。
她没办法不过问,如果不是于文,她估计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于文没有回复她,她的心更加混乱。
她想起在医院里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和以前看到的不同,她从里面看不出一丝旧时的影子。
她踌躇许久,在顾容轩睡着后走出家门,往对门走去。
她敲响对面的门。
门并没有立刻打开,她坚持不懈地敲了好一会,里面才发出动静。
门从里面打开,隔着门缝,她看到那门后苍白的半张脸。
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他并不打算让她进去,只开了一条缝,耷拉着眼皮俯视她,声音低沉且疏离:“有事吗?”
她难受极了,她想说为什么你不回我消息,想说你的手好点了吗,可他这副姿态让她开不了口。
她捏紧了衣角,像被夺去开口的能力一样傻站在那。
于文静静地看了她几秒,泄气一样打开房门,他转身走回屋内,背影挺直单薄,语气带了些无奈,“进来吧。”
他窝在沙发上,眼神郁郁。
屋子内没有开灯,他的脸有些不真切。
西柚走进来,却不知道该站哪,该做什么,该说些什么,看着于文这副样子,好像她做什么都不对。
她觉得她是这个房子里多余的那个,可让她就这样扭头回去,她也实在做不到。
屋内的家具都还是房东的陈设,于文觉得这个沙发太硬了,坐得不舒服,而且也太小了,他坐着像大人穿了小孩的衣服一样不合身。
面前的人来了却不开口,那张脸写满了委屈,她明明没看他,却让他觉得如坐针毡。
好像弄成这副局面的人是他一样。
他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在心里说着好极了,何于文你真是中毒不浅。
“找我有事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对自己既开门又率先打破僵局的做法很是不耻。
“我给你发了消息……”
她开口。
于文捏了捏眉心,打断了她的话:“你很关心我的手吗?”
她抬眼快速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于文瞧了眼手上的绷带,无端起了不好的念头。
商人无利不起早,何先生是一个出色的商人,他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不逊色。
只不过他到底不像何先生,因为他的筹码不是外物,而是他自己。
或许,这双手就是一个能让她正视她的砝码。
他突然想起西柚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以前那么乖的。”
他记得他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
“我并不像你认为的那样乖的。”
他睫毛轻颤,轻声说:“是因为那晚的事你觉得愧疚么?”
西柚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觉得于文说的不准确,她确实是因为那晚的事才会过分关注他的手,但并不完全是愧疚。
于文突然伸出手,语气淡淡:“过来,西柚。”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他拉过她的手,他的手掌宽大,完全包裹住了她,她想挣脱开,他没让。
“我现在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
他倚在沙发上,抬眼看她,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却隐约能看到藏在平静下的暗涌。
她想不出好的词语,在他的注视下憋出一句:“同学。”
他的目光瞬间沉了下来。
西柚心里难受得不行,她知道她的话伤了他的心,可她实在笨拙,只干巴巴地添了一句:“你救了我。”
于文扯了扯嘴角,那抹笑配上他苍白的脸刺痛了她的眼睛。
他松开手,身体完全放松下来,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说:“那你礼尚往来,你救救我。”
西柚把手背到身后,她觉得手很烫,她问:“你怎么了?”
他没说话,只一味地看着她。
她看着他的脸,想起了忠叔的话,他一定又没吃饭和吃药。
她于是说:“你来我家吃饭。”
她说着,想要把他拉起来,可他一动不动,眼睛一直在看着她,说:“你知道做什么才能让我吃药的。”
她怔住,看着于文,觉得他过分极了。
他垂眸,松开她的手,开始送客,“如果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她眼底泛起淡淡的泪光,她头也不回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