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流云夺门而出,对尸臭的厌恶仿佛来自身体深处,来自灵魂。
解流云在暴烈的雨中狂奔,他跑到寨门口的榕树旁,他马上要跑回家去。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一条庞然大物爬行的一截身体,他呼吸一滞,那是蛇身。
猛然转过头,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地面上一条深深的痕迹记录着那条巨蛇来过。
解流云多么希望他是看花了眼,可是地面的痕迹,这铁一般的事实告诉解流云刚刚所见就是真的。
真的,都是真的。
解流云彻底慌了神,这条蛇极有可能就是咬伤了何实的蛇,要是被它咬了,搞不好会死。
解流云可以接受自己碌碌无为,但他可接受不了自己早早死亡。
家边有一条大蛇,解流云也不敢回家了。
不回家又能去哪?好像野外更不安全。
凉丝丝的雨水变小了,隐隐要停了下来。
随着时间推移,还有雨水落在身上,解流云逐渐恢复了理智。
看来只能回家了,解流云在雨中徘徊,小心翼翼地观望四周,确认巨蛇走后,才进到家里去。
他脱下蓑衣,关上门,躺倒在木床上,木床也因他的突然接触而发出吱呀声。
解流云两眼无神,呆呆地看着屋顶。
刚刚知晓自己有天赋,还没来得及好好消化,又见识到非常的景象。
解流云敢断定这条蛇绝对不是凡物,很有可能是妖物。
如果真是妖物,那这一整个寨子的凡夫俗子也不够它吃的。
解流云躺在床上,一直躺到了天空放晴。
天上云彩分开一道小缝,阳光得以洒落在地面。
一缕阳光透过小窗照在解流云身上。
他的肚子咕咕叫了,他才回过神来,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起来,走到灶台边上,起火烙了一块饼子。
这口小锅是父母留给原主的。
解流云站在灶台边上,静静地看着烙饼。
这是一块杂粮饼,大多是粗粮,黑色的饼子咬下去依然是那样无味,食之如同嚼蜡。三年来基本都靠这饼子度日。那一箱铜钱也早在解流云来之前就挥霍一空了。
他大口的咀嚼着,三两口就吃完了。
猛然想起那一直帮助自己的老人,今日死去的老人,何实好像无儿无女,没有亲人。
笃笃笃。
“你……在吗?”
“谁啊?”
“是我们。老爷子无儿无女,平日里待你不薄,出钱来大家一起为老爷子举行葬礼。”
解流云拿出这三年来卖炭积攒的铜钱的大半,何实待他不薄,这份恩情解流云记在心中。
解流云拉开门,递出钱财。
他们本来也不指望他一个傻子能拿出多少钱来,结果大跌眼镜,解流云掏出的钱财很多比他们两人掏出的钱要多许多。
“你还是去看一眼老先生吧?”
“我们去十里外的老羊寨请了法师,明日老先生便要下葬的。”
“什么?尸体不该停满七日吗?”
“什、什么?什么停满七日。”他们用不解的目光盯着解流云。
“这……我就随口一说。”
他们也不再说什么,离开了。
解流云不想闻到那尸臭味,也不愿负了恩情,脑海里争斗一番,还是觉得应该去看看。
解流云走出木屋,外面已是晴空万里,雨后的阳光照得人暖暖的。
解流云将目光扫到那处蛇行的痕迹,那里积起一滩浑浊的水。
解流云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不由得一阵后怕,好在当时那条蛇没有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