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21日,周二
上章说到,江浦三中校区发生了一场大案,校内出现了寄生魔蛛的寄生体。实际上,如果仅仅是寄生魔蛛的话其实没有那么可怕,因为至少它是有意识的,只要可以谈判,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但是,寄生体可没有意识,它们只要遇到能被识别为“敌人”的目标,就会发疯似的进攻,这是非常可怕的。
由于区巡捕联正忙着镇压发疯的巡捕性精神分裂患者,无暇管他们这发生的事,一帮初中生只好逞能去解决这件事情。五月二十日六点,校巡捕联召开了会议,安排了相应的工作,同时,郑迁被校方雇佣,在暗中支援。目前来看,当务之急是找到尸体中占比最高的未知灵气的主人。
“你们的任务就是查看这十五天的监控,把异样的东西截下来......”监控室里,唐侯佳跟方陈祖和李鑫说,“李鑫,你教一下这新人用设备。”
说完,唐侯佳转头就走了,方陈祖觉得自己的点还挺背的,被安排在这个岗位,估计是最累的了吧,虽然说没有战斗的责任,但是白天十二个小时都在工作实在是太累了。
“没想到我小小年纪就要开始体验996了”他抱怨了一句,实际上,他可能要经历的是997。不过现在的工作还是挺简单的,李鑫稍微教了一下,方陈祖就基本明白操作了,校内有多个摄像头,每个走廊至少有两个摄像头,每间教室、办公室一前一后有一个,校园每一个路段都有两个,工作量还是很大的。二人开了五倍速,切了五张屏幕开始看。
监控室里的两人这几天可能就住在里面了,我们把画面切到外面,现在昼日巡查的人已经去工作了,剩下的人则是在会议室里待命。郑迁昨夜就去干活了,他的评价是,这份工作就是折磨人的,前半夜还有点精神,后半夜简直就是和睡神之间的博弈,站着的话也就罢了,他是趴在屋顶的,这种躺的动作就要迫使人睡下了,他就有一段时间里睡着了,而且有段时间他会感到一种空虚、抑郁的感觉。
到时候如果我的垂体出问题了的话,估计就是这份工作造成的,他昨夜想了半天为什么今天他还需要去学校,只想到了一个原因——校方想保障学生出勤率,当然这个“学生出勤率”的评判他也不懂。
由于校巡捕联处于警戒状态,他们这些成员都不能回家,只能在此待命,但是校里没有多余的宿舍给他们,于是他们便在这会议室打了地铺,言陶和江一则轮流守夜。此时,这些闲着没事的人在这里聊天,夜巡的人趴在桌子上轻睡。
郑迁躺在自己的单子上,拿眼罩蒙住了眼,睡得很浅,因为他们说话的声音有一点大。
“附近也有经验丰富的独行者,为什么偏偏雇佣他?”郑凯惜斜眼看了他一眼,道。
“雇佣费很贵的,学校没有那么多的经费,他是校内人,好说话。”乔远见一边整理文件,一边解释,夜巡队的人实行轮班制,前半夜乔远见后半夜两个新人。平日里乔远见写作业也到半夜,每天也就睡五六个小时,他的工作似乎对日常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对两个新人来讲,这就痛苦了。
北国的学生七点半上课,五点放学,六点晚自习,十点回家,完事了还有作业没有写完,但是陈安琪和李东成不一样,陈安琪作为班长,带头漏做少做(其实这是统一操作),每日九点半早退;对于李东成而言,文化课的作业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因为他自小就要走武路,他姐姐作为他身边的监护人,也没少劝他,不过在觉醒成功了之后也不再出声了,他便理直气壮地开抄了——至少还做了点表面操作,现在文化课老师对巡捕班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没人因为这事找他麻烦。
所以这两个人是少数的会问心无愧地在问卷中勾选“睡眠时间8-9小时”的人,但是最近几天让他们在后半夜守夜,那种熟睡被打断的感觉是非常痛苦的。
“他是干什么的?”
“听唐侯佳说是做什么护卫还是什么的,应该是战斗类型的,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晚上干活的。”
“我还以为他会去做脑力劳动呢,毕竟和妖怪面板差距就摆在那里呢。”竺梦秋插嘴道。
“你们两个可不要小看他,那解剖室里的寄生体就是他击毙的。”
此话一出,她们也就不说话了。
在不需要战斗的时候,会议室里的这些人就净在这里开会了,今天的主题是之前在四班里黑板上的血字——那句“臣服于我吧”,从表面上看,这是一段写得极其潦草的文字,一般人只能隐隐约约地认出这几个字。
乔远见让还醒着的几个人自由发言,有的说这个人的野心很大,要和我们巡捕联干到底,以至于占领整个仙城;有的人说,这只是一句挑衅,作案人应当很痛恨巡捕;还有的人说,这没有实际的意义,只是要配合这个氛围。
乔远见听了之后沉思了一会儿,觉得没有靠谱的,不过他也没指望有什么好的答案。现在能看出来心理学家的用处了,学校里有心理老师,但是他同时是民主党(现在的统治北国的党派)的领导,见天跑街道开会去,只是偶尔有课有讲座的时候来一趟,以他们的权限,是没法在校外让他过来的。
他也是着急,在教室里遛弯,朱雁飞说话了,她说可以根据字迹来寻找那个作案者。毕竟寄生体是没有人类意识的东西,没法提笔写出一句语序正确的话的,那么这字肯定是母体写的。鉴于目前只有这一个方向,那么也就先这么办了。
直觉告诉他们元凶就在这学校内,而且还有可能是学生,所以先排查校内的人,但是明着强制排查的话无疑是打草惊蛇。这时有人提出,学校经常举办一些全校型的兴趣课程学习,在宣传学校的同时丰富学生的课外知识,学生都很乐意,他们不是喜欢活动,而是活动可以冲课——江浦三中是不调课的。
巡捕联里有在宣传部干活的——董薇和福肆,让他们召集创办。他们便有模有样地开始写提案,由于那血字的样貌肯定不是用硬笔写的,他们的提案便是“毛笔书法”,找校内的巡捕老师——驱魔人科,教画符一般用毛笔,所以这的老师也写的一手好毛笔字,全校各班轮流体验,完事有一个活动作业,抄写一首诗,谁写的好,有奖励。
正好,距离上次的大型活动时间已经隔了很久,所以又有一次的大型活动需要筹办,现在只等宣传部召开会议了。
血字如此处理,但是陌生的灵气就难了,因为如果要准确无误地测定灵气,必定要抽取生物的体液。从目前来看,这些人没有公开调查的打算,毕竟不是人为的刑事案件,如果没有处理好就是几百条人命,所以现在这方面的问题还比较难办。
乔远见安排好了各项任务之后,众人也就各忙各的去了,实际上还是有很多人没有准谱儿,时常出现前面几个人干得起劲,后面几个摸鱼的。
他们是走了,郑迁也算是稳稳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日夜颠倒的感觉。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北国公认的好学生此时可能会回到课堂,不过真实情况是能偷懒就偷懒,郑迁也不例外,他学习可能不是为了学习,但也肯定不是为了自己。
现在要做的,只是遛个弯,等到岗就行了。第一站是监控室,他听说班长跑那里工作去了,也正好顺路去食堂买点东西吃。
一进门,一股闷臭的气味便袭来,又见方陈祖和李鑫在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他们俩看了半天天,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时不时地用力闭上眼睛,逼出一点眼泪来润湿一下。李鑫还好点,还是斗志昂扬的状态,方陈祖呢,已经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了。
见到郑迁,班长机灵了一下,郑迁还没说话呢,他就先开口了:“郑迁,受累到食堂买两桶泡面,要那个番茄口味的。”
随即,他掏出了一张十块钱,李鑫也紧接着拿出了十五块,道:“两桶酸菜味的,再给我来两瓶水。”
“你们还真是不客气啊,我只是来串个门。”
“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先给买去。”
就这样,郑迁便迷迷糊糊地去了趟食堂,把他们要的东西买了回来。二人道过谢,便马上开始吃他们的中饭。
“你们几乎没出去过吗。”看着这两个人在泡面泡开后不到五分钟就嗦完了,郑迁道了句。
“当然了,以现在的工作量,要几乎完成也至少需要一个星期。”方陈祖将泡面桶当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里,道,“你这边怎么样?”
“目前来看还好,就是通宵太痛苦了。”
三个人聊了一会天,李鑫说要工作了,便把郑迁打发走了。
地下室中,由于单自强同志出了点情况,不能到校,所以只有满庭芳和竺梦秋了。她们还没有准确的方向,对着那具尸体捏呆呆发愣,她们两个执行的任务是最损耗精神的,毕竟让这么点大的初中生接触死人,别说是一天了,十秒都受不了。竺梦秋在上午也已经吐了好多次了,这尸体不光看着吓人、恶心,而且其散发出的气味也是难以接受的(类似于馊掉的肉类和弄了下水道的味道),她一直控制自己的精神状态,最后,她终于支撑不住了,回到上面不下来了。但是她知道这是自己的任务,这学期过后就没有学姐帮忙了,到时候如果自己逃避,耽误的会是整个团队的工作进展,于是她不停地在脑子里预演之后自己解刨尸体的样子,不过现在收效甚微。
现在只有满庭芳在地下室里,她也正为竺梦秋的逃避发愁,实际上,她也有像竺梦秋那样的冲动,但是,作为她的前辈,我一定要带个好头,不然不仅会引起不必要的焦虑,以后也不是长远之计。之前两个人在这呆着,互相还有个依偎,当室内就她一个人时,她观察着这具尸体,腐朽的肌肤在某种灵气的作用下微微伸缩,诡异的是,它似乎还在缓慢地分泌一种类似于脓的液体,乍一看还挺黏糊糊的,给人一种随时要诈尸的感觉,她的内心时常被莫名的恐惧填满。
没事的,没事的,我是一位圣徒,我不怕这种至邪之物。她这么说是从心理上安慰自己,因为现在的影视剧中,圣徒对邪物的克制力是很高的,但是从客观来讲,圣徒这个职业以前叫“守灵人”,仅仅是针对尸灵这样的阴间怪,攻击再邪恶的东西也没有加成。
此时,门被打开了,满庭芳以为竺梦秋回来了,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门口,道:“好点了吗?”
谁知道进来的这位独行的学弟。郑迁哪知道怎么回事,只说:“什么好点了吗。”
“没什么......”满庭芳依旧是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和郑迁说话,拿了个N95口罩给他,“你这个独行者来这干什么。”
“参观参观。”
这时候如果是区巡捕联里的那些人,估计早就把郑迁踢出去了,但是此时在房间里面的是阅历不高的满庭芳,自然让他留下了。后面二人就没有再说一句话了,郑迁心里觉得尴尬,想要打破这个气氛,不过这个想法只是在一瞬间掠过了他的脑海。
郑迁此行而来,是为了屋子中央的尸体,他对这种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感到好奇,同时,他很想搞明白邹芜深“第一次死”的原因。
离第一次发现尸体差不多一周了,自然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之前这具寄生体的身上有些许的绿色、粘稠状液体在蠕动,但从现在来看,这些液体已经停止了蠕动,而且颜色从那鲜艳的绿色化为了棕黄色的浑浊胶状液体,类似于发炎后出来的脓液一样,从远处来看,甚至有一点透明感。身体上发出的气味不再像之前那样恶心、刺鼻的尸臭味,而是一股鱼腥味(虽然还是一股令人不愉快的味道)。
郑迁拿了个镊子,小心翼翼地翻起了尸体的眼皮,几日来,它的眼珠竟然没有脱水,在视网膜上面附着这绿色的粘液,隐隐约约感觉这粘液还在左右晃动。正在此时,刚刚那个出去缓神的人回来了,进来看到他这个行为,又看到那视网膜上的那个景象,转头又到角落里的水槽那干呕。
满庭芳过去拍了几下她的后背,又回头看郑迁在干什么。郑迁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目前为止,他没有上过科学实验课,所以他现在只会理论知识,现在他拿镊子的手还是不停地在发抖。我记得生物实验里面用镊子摘取叶片,那么我想取一点这绿色的液体该怎么办?算了,让那些大人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