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真的慌了。
看到惢心用银簪划破喉咙那一刻,辉发那拉·明珠险些失去她引以为傲的理智。
怎么回事……惢心……
不是说好只是装装样子的吗?不是说好只是配合她演一出戏的吗?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惢心!惢心!惢心……”
“来人啊!传太医,快传太医!”
宫人血溅当场,朱砂案的凄惨一幕又重回众人脑中。
太医们很快赶到,为首的就是江与彬。他赶来时,继后正死死捂着惢心流血的脖子,口中不断喊着什么。
倒在地上的,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的人儿……
是他的,惢心……
趁着太医抢救惢心,纯妃顺势离开座位,跪在了继后身边。
“皇上!您亲眼所见,如懿所言句句在理,又有惢心以命相护,她确实是被冤枉的啊!”
海兰也匆忙离席,和纯妃一左一右跪在继后两边,扬起秀丽动人的脸庞,哭道:“是啊!皇上,求皇上重审朱砂一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还如懿姐姐一个清白!”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高曦月和金玉妍频频对望,不知所措;慎贵人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想辩解又不敢开口,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皇后。
她是乌拉那拉·如懿的旧仆,又曾亲口指证如懿下毒,若是如懿真的沉冤昭雪,那她阿箬该怎么办!
富察皇后早已注意到她三人的不对劲,心中虽隐隐察觉到不妙,潜意识里还是想维护自己人的。
“皇上,今日已经足够混乱,不然,就先歇了吧。让慎刑司去调查就行了,我们这儿闹哄哄的,成何体统。依臣妾看,不如就先散了——”
“不可!”
从短暂的震惊失语中迅速恢复清醒,继后甩了甩头,披散着乌黑如云的三千青丝,倔犟地望向前方:
“古人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朱砂案因为我当日的懦弱隐忍,已然铸成大错,若是今日再草草了结,岂不坐实了冤假错案?”
这是她在不到半个时辰内第二次顶撞皇后。
那又如何?从玫嫔白蕊姬的经历不难看出,《如懿传》的后宫就是菜市场,妃子升迁就是叫驴拍卖,谁喊的声音大,谁更凶神恶煞,谁就更有理!
椅子作为“抛砖引玉”的“砖”,已经失去了其根本作用。继后拎着椅子腿一摔,没戴护甲的手指直直指向在嘉嫔身边畏畏缩缩的索绰伦·阿箬。
“慎贵人,您和惢心曾是一桌吃饭、一屋睡觉的‘同僚’,共事数载有余,她对你处处谦让!适才她引颈自戮,您就没什么感想吗?”
“我?”
被继后这么一指,阿箬吓得猛一缩脖子,差点从座椅上跌下来。
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打小伺候乌拉那拉·如懿,知道她是个人淡如菊、不争不抢,惯会让下人为自己冲锋陷阵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是如今殿内这个盛气凌人、义正词严的女人。
留神看来,她的相貌,好像也与从前有所不同了……
“皇上,臣妾已不是第一次被陷害了!这宫中的腌臜龌龊、尔虞我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当初针对海贵人的偷炭事件,再到从前玫嫔毁容的白花丹事件,桩桩件件,都是冲着臣妾来的!”
继后悲愤哭诉着,泪水决堤而下,冲洗着她清丽出尘的脸庞,鬓发如云,更显铮铮铁骨,颇有些屈大夫“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的怨愤不甘。
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
“慎贵人,你当日言之凿凿,说是我强迫你毒害玫嫔和仪贵人,那我适才质疑的种种,你可否能举证质证,反驳于我?”
“便是把朱砂一事搁置不提,仪贵人遇蛇一案,你说我向油彩里放了蛇莓汁,这蛇莓又是哪里来的?我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都是什么?”
“《论语》有云:‘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你若真把我当主子,便是我犯下杀头灭族的大罪,也该替我隐瞒;若不把我当主子,从一开始便可偷偷告发,将我拿下,如今白白赔上一大二小三条性命,你是何居心?!”
“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