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昀留心打听了几日，知道每日清晨水儿都要在后门上清点当日送来的新鲜菜蔬，特意赶了个大早来到门前，因时辰还早，门尚未开，便在街对角的摊子上点了一碗汤饼，慢慢地吃着等。

摊主见他不错眼地盯着瞧，笑他痴心妄想。“郎君看着眼生，不是本地人吧？”

这话听着似有深意，戚昀瞟了那边一眼，见门外已摆满要送进去的菜，门却还未开，因笑道“老丈好眼力。”

说着便数了八个铜板放在碗边，笑呵呵地问“听说城里数齐家富贵，也不知究竟有多富贵？”

老丈抬了抬下巴，自得道“不是我老头子说谎哄你，桃源镇若是皇城，齐家就是一等一的勋爵人家。”

这么说来竟是城中不可得罪的第一号人。

戚昀心中暗自咂摸，愈发觉得这一单非要做成不可，既如此里头的人一概不可轻易得罪。

说话间门边的人已鱼贯而入，戚昀慌忙告辞，快步走了过去。

门内水儿勾算着数量，正招呼人关门，却从门缝里伸出来一只手，“姑娘莫急。”

何珍把着门喝问“什么人也敢扒门！”

戚昀忙赔笑往她手里塞了几枚铜板，央告着说自己只站在门边说几句话。

钱虽不多，却是个人私有，何珍暗暗摸了数量，回头看水儿。

水儿已听出来人是谁，抱着簿子问“你来做什么？”

门边并无他人，何珍忙着将钱塞在腰间小囊袋里，不知不觉便走远了两步背过身，大约也听不真切这边说什么。

戚昀忙将赔罪的东西包了一包塞在水儿怀中，言辞恳切地说自己那日准备得不妥，让她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往后得了好的自然不会忘了她。

水儿本不想收，却想起昨日梅香说这等零碎便收了也无妨，若不收只怕人家还不肯安心做买卖，便抱了小包袱不说话。

戚昀见她收下方松了一口气，愈发觉得女人心海底针，怎么这等青葱少女比深山古井还难揣测。

“好生准备你的货，若货不好，这等东西可救不了你。”水儿冷冷道。

戚昀忙点头应了，出来时经过吃朝食的汤饼摊子，恰有才来的人问“老丈，你这汤饼怎么卖？”

老丈笑道“五个铜板一碗，童叟无欺。”

幸而戚昀虽然初来乍到，手上的货却果真不错，一月期满，顺理成章地与齐家签订契约，余下一年都由他供给府内所用河鲜海货，货款十日一结。

拿下这张单子，戚昀悬着的心才晃晃悠悠地落了地，安心在城中寻觅合适的铺面。

多方托了关系寻访数日，才看中南市的一间茶铺，听置业说不过半年便歇业了。

戚昀留心细看，左右都是卖米面粮油的，也不知原先的主人如何想到在这里开茶铺。

做生意的人手里需得有活钱，做成齐家这单生意后，戚昀便开始寻觅别家的单子。

忙完这些已经小半个月过去，荣鼎丰开业大吉之日徐妈妈遣水儿来给他撑场面，外人不知底细，只听说这是齐家的人，便高看他一眼。

戚昀忙将水儿迎到二楼专门待客的屋子里坐下，说了一通不胜惶恐之类的谦词，不忘自柜中取出一小包蜜饯递与水儿。

“不值什么钱，还请姑娘不要推辞。”

水儿原不肯收，奈何他说得恳切，若再推辞便显得无情，只好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