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溪不由得想若是齐家没有出事，只怕他也不至于此，心中顿生同病相怜之感。

婚书惹眼烫手，将两人面色衬得愈发灰暗，戚昀长叹一声，“我送你回去吧，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谁知乔溪却不肯走，她仰着头看她，“你看不上我。”

因她在府里当差时听多了别家的闲话，见他这幅形容，立刻想到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个丫鬟，配不上他正头娘子的位置。

戚昀忙道“姑娘这是什么话，我身无长物，只怕不久之后就要欠下巨债，怎么敢拖累姑娘。”

如今婚书已换，那个家也回不去了，她身无分文，就算想去投奔徐妈妈，只怕一时也不能成行。

与其在外头冒险，不如靠着他这棵大树，就算不能开花结果充饥，怕也能挡一挡风雨。

“方才来时官府的人说成亲一个月之后能去官府领赏，每家二两银子，看在钱的份上，不如我们暂且先这么过。”

说到这里，乔溪微微红脸，顿了顿接着说“二两银子一人一半，算作你翻身的本钱。这半年算你我合伙，你出钱我出力，日子到了我们和离，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戚昀低头不语，半晌才说“这样一来你的名声只怕不大好。”

“官府做媒不论性情人品，有些不和睦的难道不应该吗？”她一面说一面将婚书塞进随身的小包袱里，慢慢在屋内踱步。“半年时间怎么也够你复利吧？到时官府的罚银便由你出。”

戚昀不错眼地盯着她瞧，忽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你识字吗？”他站在原地，只侧了身子看她，显出几分不以为然，她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好像笃定有了自己帮忙他就一定能咸鱼翻身。

戚昀扭头看了一眼墙边半人高的两筐鱼，心里的阴霾又加重了几分。

“我不认字又怎么样，我识数！”被徐妈妈追着教了一个多月之后，她终于能把那些横道道竖条条都认清，还知道怎么计数，就连府里的账房都夸她算得又快又准。

戚昀很不相信地随手说了几个数，以为她必定胡算一气，谁知却快得叫人咋舌。

他站直身子，又说了几个更大的数，谁知竟一点不错。

刚还有些心虚的乔溪顿时有了底气，挺着小身板应对戚昀的考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往复多个来回，戚昀才真正服气。

“是我小看姑娘了。”说着便朝她一拱手，满脸甘拜下风。

合伙之事就此说定，只是因为一月之后才能拿赏钱，本就不宽裕的戚昀要负担两个人的饮食，多少有些艰难。

幸好家里是不缺鱼获的，只要置办些新鲜菜蔬便可。

“店里的事情我一时半会儿还难应付，这段时间我便帮忙做饭算做工钱，你看怎么样？”

这话可算说到戚昀心坎里，他本就不擅厨事，刚开始兜里有钱的时候整天下馆子，后来不宽裕了，不是在外头摊子上吃，就是吃些干粮勉强度日。

得知乔溪主动包揽，连忙给了她些钱，让她去买菜。

舒服日子过了两天，早晨起来站在二楼栏杆边上伸懒腰的戚昀不可置信地看着原本郁郁葱葱的后院乱做一天，慌忙喊道“遭贼了！快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