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盈寒还是来了厅堂,那个暴脾气一发火,总有些人要倒霉,唇亡齿寒。
她刚走到门边上,一个茶盏“啪”地碎在她脚前,茶水溅湿了鞋面。
里面又传来景王殿下震怒的声音:“好一个宁死不屈,当真以为本王不敢血洗丹城?”
“主上息怒。”
华盈寒没急着进去,她重新沏了一盏茶来,也不跟谁打招呼,沉着眼缓步进去。
屋子里已照着军营大帐的样子重新布置过,撤了狄族人的矮塌,摆上了书案和沙盘。
她从余光里看见他站在书案后,身形挺拔修立。
攻下丹城后,战火暂时停歇,他没有穿过铠甲,身上穿的是荼白常服,看上去风雅,可是那人永远都是一副盛气凌人、不怒自威的样子,无论穿什么都和儒雅沾不上边。
屋子里的气氛着实压抑,几个将军站在两旁近乎连气都不敢喘。
华盈寒把茶盏放到书案上,不行礼不请安,一声不吭,上完茶就掉头就走。
“你又是什么意思?”他在她背后道。
生气的人,难免看谁都不顺眼,而且无论对谁说话都带着十足的火气。
华盈寒停下,没有转身,答:“王爷还在气头上,奴婢的脾气也不为防火上浇油惹王爷更气,奴婢不敢久留。”
“你当本王是什么,吃人的老虎?”
华盈寒微微转眼,看了看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几位将军,转身回去,捧起茶盏递给他,“王爷先消消气。”
“消消气?说得轻巧!”他瞥着她,眼底的怒色不减。
华盈寒在来的路上听将领讲过来龙去脉,说他们在城中抓到了那几个逃走的武将,而姜屿想利用狄族武将去离间几个汗国,但几个武将宁死不屈,趁着看守不注意,以自尽向他示威。
要离间,当然是狄族自己人的话才有说服力,人活着还好说,可是将领们大意,没能看好人犯,如今人没了,姜屿的一局棋将无从下手,难怪他会发这么大的火。
她是来劝他的,不能添油加醋说将领们不对,只能另道:“无论哪国的武将,都最讲一个忠字,王爷想利用狄族人,他们当然不会答应,若说是为了活命,国都亡了,有几人愿意背弃旧主,背负骂名苟延残喘?”
“本王不利用他们又该利用谁?”姜屿神色如霜,言,“难道本王应该就此作罢,带着兵马去与十万联军血战?”
“行军打仗的事奴婢不懂,但办法是人想的,天无绝人之路,以王爷的睿智会想不到别的办法?”
他又瞥了她一眼,“少在这儿捡好听的说。”
茶杯仍烫,华盈寒忍着指尖的疼痛,继续保持镇定,抬头望着姜屿,“王爷想要的无非是个对策,这个对策,奴婢给就是。”
“你给?”
姜屿将信将疑,沉眼时见她的指尖已经发红,他接过茶盏放回桌上。
华盈寒点头,点得认真,意在给他吃上一颗定心丸。
姜屿拂了袖,让将领们退下,他落座饮茶,神色缓和了不少,暂且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