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纠、管仲、召忽等人被软禁在笙渎,天天好吃好喝被人侍候,只是不能离开。无论走到哪里,哪怕就在庭院中漫步一会,都有鲁国侍卫跟随,名义上是服侍,实际上是监视。
这些天,管仲有些心焦,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洙水岸边,望着流水发呆。几只灰鹤在沙滩上漫步,极为悠闲,忽然一只灰鹤从远处飞来,降落到沙滩上,舒展长翅,上下跳跃,引颈长鸣,身姿优雅。
管仲起身,拍拍双膝上的沙土,转身向身后不远处的两名侍卫说道:“我要面见君上!”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口气很重,不容置疑。
两名侍卫对视一下,其中一名转身离去。
鲁庄公这些时日也很烦躁。与齐国的两位上卿在蔇地会盟,大张旗鼓地逼迫齐人订立了盟约,但是,他们回国即违约,还三番五次地派使者来交涉,要接回公子纠。鲁庄公气愤难平,但别无他法,只能催促齐国尽快履约。当笙渎来报,说管仲求见时,鲁庄公心想见见也好,看这管仲面相沉静,像是个有主意的人,且听他有何话说。于是,鲁庄公以看望公子纠为名来到笙渎。
鲁庄公与公子纠等分宾主坐下,尚未及寒暄,管仲就起身施礼道:“外臣管夷吾有要事禀报君上。”
众人的眼光一起聚集到管仲的脸上,有些惊讶,管仲一向沉稳,不知他今日为何如此急切。管仲继续说道:“齐国奋力数十年方才灭纪,让齐国恢复纪国,断不可能!”
鲁庄公本以为管仲有何高见,却是一句老生常谈,心想如若容易,还用得着扣留公子纠做人质?鲁庄公轻松地说道:“那就多待些时日,等明白了事之轻重,自然会履约。”
管仲道:“如今公子小白在莒,如果改立小白,君上将一无所获,白白树敌于齐!”
鲁庄公一怔,公子纠也猛地如凉水浇心,二人几乎同声说道:“那长幼有序……”
管仲似乎知道二人要说什么,并不等二人说完,便直截了当地说:“君上留公子纠不归,正给改立小白留下了口实!”
大家顿时肃静,目光盯着管仲,若有所思。鲁庄公失声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管仲胸有成竹地继续说道:“请君上拨给我兵车十乘,我埋伏于途中,阻截公子小白。”
鲁庄公不由得频频点头。他听了管仲一席话,突然觉得有些慌乱,无心思再在笙渎与公子纠闲扯,急忙赶回都城,来见老臣施伯。施伯因年老多病,已经许久不再上朝,平日里闭门不出,鲁庄公每当遇上大事,便亲自登门商议。
鲁庄公将事情前前后后向施伯述说一遍,施伯长叹一声,对鲁庄公说道:“秦子、梁子误君!不应以公子纠要挟齐国恢复纪国,要价太高,买卖难成!那管夷吾说得对。请君上立即让管夷吾阻截齐公子小白,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他齐人内部之争,与我鲁国无干。另外,请君上立即亲自率大军征伐齐国,抢在公子小白的前面,送公子纠回国即位。那时,即使不能使纪复国,我鲁国所得也定然不薄。”
鲁庄公一听,霍然开朗。他匆匆告辞,立即回宫,按施伯所说,加紧布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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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庄公立马让管仲率兵车十乘,到齐、莒之间,阻截小白。十日后,鲁庄公集结兵车六百乘,出汶阳,以送公子纠归齐即位为名,直奔齐都临淄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