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小院,是坐落在许家大院所处山坡脚下的窑洞院落建筑。
看上去就像是特意在山脚下挖出来的洞穴庭院,也是一半窑洞,一半房屋的式样。
与许家大院的虽尤人作,但却宛自天开的窑洞合院建筑风格虽极为相似,在居住环境上却大相径庭。
因为地处在大山脚下的缘故,陈家小院的窑洞建筑格局也是非常的很不宽敞。
陈家小院院子里的面积极小,甚至根本就没有可以专门用来耕种的田园。
陈家爷爷一米八几的身高,每日里都是弯着腰身进进出出的生活在自己的小院里。
小窑洞里面的光线其实也并不明朗,每日里都要有很长的时间里打着灯,或点上蜡烛,来提高窑洞里的光亮程度。
虽然麻雀虽小,但好在五脏俱全。
在陈家奶奶精心的打理下,小窑洞里里外外的布置,也是既齐整又温馨。
纯手工打造出来的老式木雕炕柜,摆放在小窑洞的火炕上,既典雅又精致。
紧挨着窑洞窗外,就是陈家小院的院落。
院落的面积也是非常的不宽敞,甚至可以形容其是巴掌大个地方。
但就是在这样方寸之地的院落里,自许红枣幼年时起,就一直散养着八九只貌比潘安、美若天仙的奶山羊,直至许红枣少年时。
就像是人住进了羊圈里,然后又在院落里平分出来一点空间,还给了羊群,但在总体上,人又与羊和谐共处着生活着。
每日里进出窑洞的里面,小院子里的羊圈都是无可避免地必经之路。
陈家奶奶的个头娇小,平日里随时都可以畅通无阻地在低矮的窑洞里面来去自如,健步如飞。
本着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方式与工作模式,在日常生活里,都是陈家爷爷负责在外面割草、种田,陈家奶奶负责在家里做饭、喂羊,挤奶。
村子里养羊的人家其实并不少,倒不是许红枣挑剔,主要是陈家的爷爷奶奶实在是将自己家小院里的白山羊们养的极好。
奶白的大小山羊都生的肤若凝脂一般,毛色雪白纯净,又体型匀称,眼神灵动可爱。
要上去许家大院,陈家小院可是无法避免的必经之路。
幼年时的许红枣,每次瞧见了陈家小院院落里的白山羊们,都走不动路。
陈家的爷爷奶奶为人和善,慈爱有嘉。
许姥爷还活着的时候,许红枣每次去姥爷家路过陈家小院的时候,陈家的爷爷奶奶都会拿上些家里的苹果干给活泼又淘气的小可爱许红枣当零食吃,哄着小娃娃。
许红枣这个人,生长发育上,较常人来讲,总是迟缓的,索性出生犊牛不怕虎,胆子上,还算是比较大一些。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
许是生来就久居山上的缘故,许红枣本就发育迟缓的脑子,也就更加榆木疙瘩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是木讷寡言的状态。
一直以来,许红枣都与附近上下邻村里年龄相当的人,不怎么相处的来。
不得志的诗人总是只能寄情山水,许红枣也总是只与小动物们相处得宜。
所以,许红枣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名字都写不明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喜欢白山羊了。
在许红枣的家里,许爸爸也养着好些只的绵羊,只不过许家养着的那些绵羊看上去全部都是脏兮兮的模样,一卷一卷的羊毛里也总是会藏着些尘土,以至于本就不白净的羊毛也就更加的埋汰了。
在没有见到陈奶奶家里养的白山羊以前,在许红枣的认知里,一直都以为,羊这种生物,天生就是卷卷毛又脏兮兮的愚笨模样。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在意识初成的年岁里,在许红枣每次上去许家大院的路上,情不知所起地就慢慢注意到,并且喜欢上了这与雪色一样绝色的美羊羊们。
陈家奶奶家里小窑洞外面,巴掌大的小院子里,八九只大大小小的白山羊们,一见着人路过就开始咩、咩、咩的不停地叫着,就像是孩子不停地叫着妈妈一样。
或是威风凛凛,头顶上长着大犄角的公山羊,或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脖子上天生着一对“肉铃铛”,性情温和的母山羊,又或是还未长大成羊,正是年幼无知、天真烂漫又活泼可爱,讨人欢喜的小山羊羔子……
山羊的毛色,就像是在山顶上,或是人迹罕至地方的积雪一样洁净。
陈家小院里的山羊们全都生的粉妆玉砌,洁白无瑕的。
在布局喜棠奶茶店的时候许红枣讲给谢长夏说:“以前,我只见对面山顶上的积雪,总是白白净净的。后来才留意到,这小院里的山羊们竟然也是如此白净,雪白的身子一尘不染,纯净地和山顶上的雪色一模一样,我只看了一眼就真心喜欢了好多年。”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择一城终老,为一人守一城白首。年少欢喜,余生慷慨。
“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安以终余年。”
许红枣出生时,许姥爷就已经是六七十岁的年纪了。
加之身体一直不好的缘故,在许红枣尚未成年的时候,许姥爷便撒手人寰了。
许姥爷去世三年后,许姥姥便搬到了山下的新村里去住了两年,许家老宅也就空置了两年。
这五年里,许红枣也再未见到过那样好看的羊。
也再未听说过陈家爷爷和陈家奶奶别的境况。
许姥爷去世后的第六年里,许姥姥又重新搬回去了许家大院。
许红枣再上去许家大院守着许姥姥,每次途径陈家小院的时候,满眼都是荒废的景象,再不见当年绝色佳羊。
许红枣偶然间想起来,曾经在陈家小院里,毛色如同白雪一样干净漂亮的白山羊,总觉得恍然如梦一样。
“姥姥,我记着我小时候每次上来的时候,山脚下的小院里养着的山羊总是叫唤个不停。咩、咩、咩的,我总是会听成是它们在叫妈、妈、妈的。”
“我们红枣小时候,人小鬼大的,顽皮的很,瞧见人家的羊长得白净好看,又活泼讨喜。就一见钟情似的,硬是用了好些鲜嫩的草尖尖,从人家里的狗洞里,把最漂亮的那只小羊羔勾引了出来,领着就上家里玩来了。怎么说都不愿意给人家送回去,非要养在身边。还说是那小羊就是自己的娃娃,整日里只知道过家家。”
“那时候真好,即便是做了不恰当的事情,也会被别人夸奖成是聪明伶俐,惹人喜欢。不像现在,即便是做着对的事情,也总是惹人厌烦。”
许红枣第二次进城闯荡回乡的时候,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从上去许家大院探望许姥姥,满是憔悴与失意。
与许姥姥闲话家常的时候,许红枣无意地说起了年少时候的欢喜,眼神里皆是肉眼可见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