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译正在安静躺平时,突然瞧见右前方有一人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他心中一动,便也朝那侧看去。
两人视线一交视,张译立马认出了与自己对视的正是仆射曾布。
张译心中一惊,搞不懂曾布为何要这般一直盯着自己,无措之下,他只得轻微点了一下头,表示对曾布的尊敬。
可这个动作到了曾布这里,含义就完全变味了。
点头?
张译刚刚朝他点了头?
曾布大惊,尚且精明的大脑此刻迅速运转。
张译是官家身边的亲信,他的态度肯定也是官家的态度,若是官家不想亲政,那张译定会站出来表示反对。
刚刚他还琢磨不透张译为何对此事置若旁闻,漠不关心,可就以方才的那个点头,他才彻底明白了。
官家这是想亲政了啊!
曾布懊悔自己怎么迟钝,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心里就做出了决定。
张译见曾布在自己点头先是一愣,而后又像是明白了什么,面上瞬间一片决然。
张译:?????
他心里怎么隐隐约约有股不祥的预感。
在局势僵持不下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曾布突然开口了。
“臣要弹劾右相韩忠彦。”
此话一出,犹如巨石投入清潭,群臣皆是惊异非常。
“韩忠彦身为朝廷重臣,太后亲自提拔的宰辅,却在大朝会之时笏板晚到,致使官家与太后等候臣子,是为不敬。”
韩忠彦大惊。
这个曾布,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在此时落井下石。
白白同他在烧饼铺前浪费了那么长时间!
章惇倒是惊讶曾布这突然的一番话,怎么这时候选择站队了。
还是如此鲜明的态度。
韩忠彦想为自己辩解,但奈何曾布所言确实属实,一时间他竟有些自乱阵脚。
御座上的向氏见自己的“肱骨之臣”眼下受到了弹劾,终于一改之前的冷漠态度,颇为忧心眼下的局面。
好在温益此时选择支持韩忠彦,他俯身行了一礼道:“从人持笏,晚到多时,但韩忠彦毕竟无心。”
“训诫罚俸即可,不至过分责罚。”
可章惇却不愿放过这么一个打压韩忠彦的机会,当下再次反击几句。
“韩忠彦身入辅弼,却忿躁不稳,若是仅仅罚俸处置,恐怕难以服众。”
韩忠彦面色一变,只听见章惇继续道:“臣奏请官家与太后从重责罚,以敬优效。”
赵翊看着底下越说越凶的群臣,突然想起张译也在其中。
嗯?对啊,张译哪儿去了?
童贯不是要他站出来表示反对吗?
赵翊仔细瞧了瞧底下的群臣,终于发现了一旁微低头颅的张译。
如果说之前张译还有些想要站出来表示态度的想法,则此时是彻彻底底的歇了心思。
本来水已经够浑了,谁知道曾布还要再搅的更黑。
想起刚刚他与曾布那一个充满诡异的对视,张译一阵后怕。
他有预感,对方绝对误解了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