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间,德阳殿内开始唱名。
“陛下口谕,辽水县侯、定威校尉、令支县令公孙瓒进殿!”
这是第一声,声音落下后,德阳殿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名黄袍太监,跨出门槛,快步走到殿前平台边缘,再次掐着嗓子尖声传令,“陛下口谕,辽水县侯、定威校尉、令支县令公孙瓒进殿!”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原本挂在德阳殿飞檐上的太阳,已经挣脱束缚,快速上升,约莫得有九十点的样子。
不经意间,一个多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不知道里面都讲了些什么,可惜,以自己的身份根本没资格窥探。
第二次唱名后,公孙瓒整理仪容,双手握着短小轻薄的笏板,快步上了台阶。
到了跟前后,这太监当先进了大殿,门口的侍卫全身披挂,带着公孙瓒进了德阳殿。
进入朝堂,一股庄严肃穆之气扑面而来。
殿堂宽广高大,朱红的立柱撑起厚重的屋顶,同时勉强支撑摇摇欲坠的汉室江山。
两侧的烛火摇曳不定,光影在地上和墙上晃动,恰似这动荡不安的朝局。
此刻,朝堂内的气氛十分诡异,两侧文武,全都手持笏板,跪坐在属于自己的小案旁,一言不发,神情飘忽,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公孙瓒牢牢记住卢植叮嘱,踏入殿中后,就低下了头,清脆的甲片摩擦声和他的脚步声混杂,直到侍卫跪拜齐声汇报,“陛下,辽水县侯带到!”
行礼后,侍卫退去,公孙瓒跪在堂中,弯腰叩拜,“臣公孙瓒,叩见吾皇!”
公孙瓒话音落下,瞬间感觉如芒在背,仿佛整个德阳殿活着的眼睛,都在微不可查扫视自己。
几息后,大殿深处,传来一声惊讶的呼声,“平身,抬起头来,让朕瞧瞧!汝就是朕亲封的辽水县侯?”
“启禀陛下,正是微臣!”
公孙瓒说着站起身,双手持着笏板,低头含胸,目光扫着脚尖。
“快抬起头来!”
灵帝的声音这次带了些不耐,公孙瓒只好沉声道:“请陛下恕微臣不敬之罪!”
说完后,昂首挺胸,同时,看到了高台之上,毫无形象侧躺在龙床上的身影,一身赤红为主,黑边为辅的龙袍,绣满金线,头戴冕旒,神色好奇,向下张望,目光刚好落在他身上。
于此同时,公孙瓒发现自己前方,还有一道身影,十分熟悉,身穿朝服,头戴武弁,跪在前方。
可惜,看不清对方的脸,可背影越看越熟悉,肯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思索间,龙床上的灵帝,猛地丢掉手中的橘子,一跃而下,冕旒剧烈抖动,就要冲下御案仔细看个明白,立马被身后的太监悄声拦住。
灵帝满脸失望,恨恨跺了跺脚,剜了身旁的太监一眼,这才双手撑着御案,高声说道:“朕听闻坊间都传你智勇双全,汝不妨猜猜看,朕为何破例召汝来参加朝会?”
公孙瓒心里早有答案,正要回答,卢植的叮嘱猛然浮现,当即改口,谦卑道:“陛下统御四海,圣心难猜,微臣愚钝!”
话音落下,公孙瓒分明瞥到最前方陈耽卢植都微不可查颔首,当即放下心来。
果然,灵帝大悦,哈哈大笑,“嗯,汝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接着他站直身子,冕旒轻晃,“朕本想看看,给朕出了恶气,深入塞外砍杀鲜卑勇士的猛将是何模样,如今,却歪打正着,逮住了一条硕鼠出来!辽水县侯,汝且看看前方跪着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