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竹突然失声哭了出来,“太后,奴婢的阿奶是被他娘亲害没了的,奴婢怎么能和他在一起。”
清音叹了一口气,递了一块帕子过去,“想哭就哭吧,哭一会儿就好了。”
秋竹接过帕子,“谢太后,现在其实想来已经好多了。”
“那萧威知道这件事吗?”清音问。
秋竹摇摇头,“应当是不知道,他母亲自是不敢把这件事主动说出来,而奴婢当时,忙着处理阿奶的身后事,也并未同他提起这事。”
她当时也是极恨他的。
所以,当把阿奶的身后事处理完,自己就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许是这几日对他的冷脸和故意避开,他感受到了不安,萧威在那夜趁黑进了她的房间。
当看到那堆已经收拾好的包裹,萧威无措地问道:“你,你要去哪?”
秋竹冷冷道:“能去能?自然是离开这里。”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我知道阿奶突然走了,你很难过,可我还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萧威急急说道。
秋竹冷笑一声,“陪我?你觉得我会稀罕,阿奶走了,这里我一个人亲人都没了,你开心了吗?”
萧威慌张道:“阿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奶走了,我为什么要开心?你别说这样的话好不好,我怕……
阿奶这些年就像我亲阿奶一样,我也很难过,很难过的。”
少年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颗心剖出来保证。
秋竹却不为所动,她冷眼看着萧威,“夜已经深了,烦请你离开。”
萧威自是不敢就这么离开,他尝试去拉她,可在触及秋竹冰冷的视线之后,又缓缓放了下来,“阿绣,我们说好了,等你及笄之后,我便娶你,你别走好不好?以后,我一定……”
“滚!”秋竹怒道。
要不是他说娶自己,他母亲就不会来她家,阿奶也不会死了。
看到秋竹哭的不能自已,萧威慌乱地用袖子去擦眼泪,“阿绣,你别哭。”
他不说了。
秋竹哭了好一阵才缓过来,声音有些哽咽,但却坚定,“你走吧,日后,应当也没有日后了,我明日就要走了,从此,就各自忘了吧。”
萧威恍惚地退了一步,“你也要抛弃我了吗?”说着突然失魂落魄地笑了起来,“也是,我这样的人又怎么配,也好,走了也好。”
秋竹回忆到这里,眼泪又是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太后,萧威他,他……”
原来,村长为了瞒下自己不能生育的消息,就从镇上买了一个因罪被发卖的官家小姐。
因为身契捏在村长手里,萧威的母亲只能同意借种。
可这事并没有随着萧威的到来,给这个家庭带来一丝快乐。
反而因为他的到来,家里处处充斥着窒息。
看着那张跟自己完全不相似的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村长只要一不顺心就会狠狠折磨他们母子。
那时候萧威还小,他不懂,为什么父亲每次盯着他的时候,眼神里除了厌恶就是憎恨。
后来,有一次父亲醉酒,他把母亲关在房间,他听到他一边骂着母亲贱妇,一边又说自己错了。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出生原来那般不堪。
清音轻轻叹了一口气,“萧威也是个可怜的,你阿奶那件事,虽因他而起,可错到底不在他那。”
“奴婢知道,可奴婢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奴婢现在只希望,他能觅得良人,一生顺遂。”
秋竹把眼泪擦干,许是这件沉在心底的往事能摊开来,心底的雾霾终于散开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