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着声,似是迟疑,更像是在猜忌什么。
楚淮安行礼道:“明玄既已亡国,那奴便是旗王府中之人,王爷赐名淮奴,那奴就是淮奴。”
“好一个淮奴,”言及此处,柳逸朝捻扇朝身后二人挑眉调笑道,“怕不是——什么房中之言。”
此话一出,另外两人亦做出茅塞顿开之状。
他们哪里不晓得皇上的用意,明面上是恩赐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给李承瑾为奴为妾,暗地里,无非想让楚淮安作为奸细,向宫内传达摄政王的一举一动。
皇上的用意——他们心中自然知晓。
但是他们在明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不知详情的样子,生怕一不留神,便漏了摄政王李承瑾策谋,这个摄政王可也不是一个不晓事的。
不过——眼下虽不能对皇上这一特意安排之人,也更不能为摄政王做些什么,但在些许小事上,逞逞口舌之快,也算是抚了他们心中无法言说的憋闷。
就在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中,乌堂外忽然传来下跪行礼之声,众婢女姑姑齐声喊“奴婢拜见王爷”。
“糟了,”韩谦凯身旁,柳逸朝像是只见了猫的老鼠,三步并作两步,矮身躲到韩谦凯身后,小声念道,“说曹操,曹操到,李兄耳朵可真是灵。”
“柳逸朝,你调侃当今摄政王在闺房中对美人的称呼,胆子倒是不小,”柳逸朝身前——韩谦凯不怕闲事大般说道,“这下,怕是你那丞相父亲,也不能救你喽。”
“韩谦凯!”柳逸朝小声骂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人贼子,你就不怕……”
柳逸朝的话未曾说完,就见乌堂正门处传来履靴踩过积雪的“嘎吱”声,于是柳逸朝聪明地选择做一只闭嘴鹌鹑,半蹲着身子,缩在韩谦凯的身后。
韩谦凯也是嘴上笑他,但在李承瑾身前,却并未将他拆穿,反而伸开双臂,将身后顾首不顾尾的柳逸朝遮得更严实了一些。
乌堂之下,楚淮安垂首跪在积雪之上。
她的眸子晦暗不明,却又在瞬间敛去了波澜。
在她身边,一件玄色大袍于风中飞扬,细腻的缎面从她红肿的腮上划过,带来一阵不一样的清凉。
楚淮安并未抬头,只是跟着乌堂内的婢女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免礼。”摄政王李承瑾那不近人情之声在乌堂中响起。
在经过楚淮安身边时,他也未曾多做停留,便衣袍翻滚的来到了为首之位。
“怎么不继续聊了,”在李承瑾坐下、婢女为其奉茶之后,他轻呷一口茶水,说道,“孤听闻下人禀报,说那柳逸朝也在这儿,怎地不见人影?难道躲在哪里,做那藏头露尾之事?”
在听见摄政王指名点姓叫自己名字后,柳逸朝不情不愿地从韩谦凯身后站起,向着李承瑾拱手行礼道:“臣子柳逸朝,见过摄政王爷,王爷千岁。”
“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李承瑾将茶杯放回婢女手中托盘上,抬手一挥,屏退众婵女道,“孤还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爷,柳某刚刚说了您的俏皮话,现在正心惊胆战着呢,您呀——就别打趣我了……”
柳逸朝从韩谦凯身后走出,走到座位上坐下,看着众侍从婢女——包含那跪在雪地之上的楚淮安,一一走出乌堂,关上房门之后,这才说道:“爷,那前朝公主,还真是皇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