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奴见过柳公子、韩公子、曲公子。”
风刮进乌堂,卷起檐上积雪,洋洋洒洒落了一地,映衬着乌木搭建的庭堂轩榭愈加威仪。
楚淮安跪在乌堂外地上,躬身行礼,只听韩谦凯声音淡淡道:“抬起头来。”
“是。”
楚淮安声音清朗,音调婉转,虽脸颊上有着红痕,却也只是为她的容貌增添了几分娇弱之美。
“世人皆言前朝公主国色天香,聪慧过人,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
韩谦凯言罢,柳逸朝接着说道:“百闻不如一见,不如就是今日,烦劳公主与我们行一轮酒令如何?”
“酒令以雪为题,除去首联,每人需以前一个人所言最后一字,作为首字开头,平仄押韵,完成七律。”
言及此处,柳逸朝合上扇子,按照顺序,用扇尖分别指向自己、韩谦凯、曲蒙河以及楚淮安,道:“那就按照这个顺序,行酒令作诗。”
“若是公主能接出尾联,那方才之事,管事姑姑自然不会再与公主计较,打碎的瓷器——也会由我替你填上,但要是接不上来,那就不能责怪柳某故意不帮公主了。”
既已至此,楚淮安柔柔行礼道:“淮奴不才,还请公子赐教。”
“头一句既是我来,那我便从这雪景入手,风卷残雪,倒也不失雅兴。”
言及此处,柳逸朝从乌檀木椅上站起身来,用扇尖敲打着掌心,踱步道:“昨夜严寒凝雨霜,琼芳似蔼落乌堂。”
“下一句便是以‘堂’字为首,”韩谦凯双手枕于脑后,略一沉吟,道“堂前覆雪冬将至,桂下勾弦——曲远扬。”
“扬手鼓鸣征战地——”
“裹尸安葬乱坟冈……”
曲蒙河身为乌涂大将军之子,本也习得一身好武艺,作诗也自有一番豪迈苍凉之气。
楚淮安心中想到,既然如此这般,自己也应顺着他的诗意,由悲凉化凄美,又要承接首联韵味。
乌堂中,一时陷入沉寂之中,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跪在堂前、身姿单薄的女子身上,似是在猜测,这弱女子能否写出这最后一联。
众目睽睽之下,楚淮安跪坐在地,眼波流转,即便轻声道:“冈峦深处盼归去,风起魂兮——还故乡……”
众人似是未曾料到这前朝公主竟真能接住这最后一联。
一时之间,整个乌堂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倏尔,柳逸朝率先抚掌赞道,“好,好一个‘风起魂兮还故乡’,既写出战争的惨烈,又言明亡者对故乡的思念,身死战场,魂归故乡。”
“妙,确实妙哉。”
缓和的气氛中,楚淮安盈盈下拜,道:“淮奴谢过柳公子谬赞。”
“你既是前朝公主,又为何自称淮奴?”笑声过后,柳逸朝头脑略有些清醒,出言问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