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婢女命不好,在楚淮安许她回家探望之时,死在了乱匪手里。
这是明玄皇宫内人人都知晓的事情,这小丫鬟突然说自己是春蚕……
还没等楚淮安想完,便见那个小丫鬟忽然双膝跪地,与楚淮安一起跪在青石地板上,声音因哭泣而颤抖道:“蚕吐织春暖,官鸭戏水中。”
“主子,您——不记得春蚕了吗?”
说来也奇怪,平常这王府里,内侍来来往往,婢女络绎不绝,但今个儿偏生就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楚淮隐院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被她很好的掩饰住了。
她垂下眸子,看着眼前真个儿有些熟悉的面庞,随后敛起情绪,顺着春蚕扶握她手臂的力道,将指尖搭在了春蚕的手上。
“春蚕?”
楚淮安似是惊讶又似是惊喜,语气中还掺着一丝颤抖和不可置信。
她向前膝行一步,指尖与小丫鬟相扣,似是仔细看过了春蚕的脸,才喃喃道:“真是你,春蚕,真是你!”
“主子,是我——春蚕!我又回到您的身边伺候了!”
说着,那春蚕抬起了脸,一张与楚淮安记忆中有三分相似的清秀脸庞上挂着泪痕,泪眼婆娑,大颗大颗的泪珠不要钱似得滚落,再从下巴尖上,砸在楚淮安和她紧扣的指尖上。
“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吗?”春蚕哭得声音有些沙哑道,“主子,你知道我听到那些消息,心中——就像是被刀割了,被剑穿了,那般难受。”
“主子,你——好苦啊……”
说着,她顺势拉住楚淮安的手指,弯下了腰,不住地朝着楚淮安磕起头来。
“春蚕。”
“春蚕,你不要这样。”
楚淮安微直身子,抱住了身子低俯的春蚕,声音颤抖道:“春蚕,你以后莫要再说这主子奴婢的话了。”
“如今我明玄既已亡国,我又做了这旗王府邸的女奴,就是淮奴,再不是那前朝公主了。”
“春蚕,以后——我们便以姐妹相称,也省了额外的麻烦。”
在楚淮安的安抚下,春蚕慢慢直起了身子。
她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道:“主子就是主子,公主是春蚕发誓要侍奉的,春蚕不能就这样和主子平起平坐。”
说着,她拉过楚淮安的手,又想要再说些什么,就被楚淮安手腕上、那被烛液烫过的红痕吸引住了目光。
“主子,”她的声音惊讶、不可置信,再到最后的难过心痛,道,“您这是——受人欺负了……”
春蚕摸索着红痕边缘的娇嫩肌肤,却不敢触碰那红痕,似是怕触碰到了,就会让那痛苦的记忆苏醒,再次降临在楚淮安的身上。
又好像只要她不去触碰,楚淮安被人欺负的事情就不会再次发生。
她声音细微,颤抖道:“主子,这——还疼吗?”
楚淮安微微摇头,道:“不疼了,已经好了,只是那痕迹还未褪去。”
“是奴婢不好,奴婢护不了主子,”春蚕道,“主子,您罚春蚕吧,让春蚕为您做什么都可以。”
说着,她跪直了身子,道:“春蚕发誓,生生世世都是公主的人。”
“往后,公主叫春蚕往东,春蚕绝不会往西,公主叫春蚕舍命,那奴婢也绝不会苟活。”
“公主,春蚕永远的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