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先回忆一下古人的礼仪,要行跪礼,毕竟占了人家身体,就要承受他的因果,跪了也就跪了,毕竟算是此身的亲人,“给老祖宗请安!”
然后也给女人做了个揖,“给嫂子请安。”
那美艳女人回了个礼,拉起顾梦的手往炕桌的另一侧榻上。
“平时都是喊凤姐姐的,凤姐姐的,宝玉你这是和我置气了吗?”
说是这样说,亲昵的意思却半分未改。
“不是,不是,这不是一大早被只黄鹂鸟的笑声早早唤醒,还有些迷糊,凤姐姐你饶了我吧!”
“就你嘴甜。”
见他坐下,在老太太身旁伺候的一个蜂腰削肩,鸭蛋脸,乌油头发,高高的鼻子,两边腮上微微的几点雀斑的丫鬟,示意另外的丫鬟起身去准备洗手漱口的器具。
那个和顾梦一起来的中年妇女请了安就和小丫鬟站到了一旁,应该不是自己的母亲,应该是奶妈。
顾梦随后来到炕桌的另一侧,在一个丫鬟捧着的洗手盆里洗了手,接过另外一个丫鬟盘里的毛巾擦了擦手。
这才开始吃起桌上的各色糕点,意外得有些好吃。
见老太太吃完,顾梦也停了下来。
老太太关切的说道:“再多吃点吧,正长身体的年纪。”
于是顾梦便又吃了几块。
吃完后,端起第一个丫鬟盘中的茶漱了漱口,吐到另一个丫鬟递上来盂盆里。然后接过另外一个丫鬟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洗手擦干。
老太太对顾梦交代到:“今天你姑母家的妹妹就要到了,你去你父亲、你娘那边请完安后,赶紧过去天齐庙还愿,早些回来不要贪玩。”
“是,孙儿记下了,老祖宗。”顾梦作了个揖回道。
老太太说是对着顾梦说的,眼色却又看向奶妈。
见她已明白自己的意思,就然后又望向美艳女人。
那女人马上会意,回到:“老祖宗放心,昨儿已经打发小厮去天齐庙打过招呼,一应事物已经备妥,来往的马车也已经备好,正在府外等候。”
老太太颔了颔首。
顾梦辞别贾母和嫂子,随了奶妈和袭人还有老太太派着一起去的老嬷嬷,出了房间。发现太阳才出来不久,空气中还弥漫着寒气。
入了后院,穿过一个东西穿堂,是南北向的宽夹道,夹道北边是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大门,夹道南边是三间中堂。
出了角门,由后廊向东,进了一个三进房的后房门,来到中厅,见一身材丰盈,容颜美丽,头发盘成梳篦的发式,佩戴着各种珠宝玉器,妆容精致,衣着华贵,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浓厚的贵族气质的女子,此时却是面带忧色,看情况应该是此身的母亲了。
后房门的丫鬟应该是已经通报过了,顾梦一进房美妇人便迎了上来,顾梦还没请安完毕便被扶了起来,仔细打量了顾梦一番,又向奶妈问了顾梦昨日是否安好,今早吃了早点没有。
结合他们的对话,顾梦这才明白今日去庙里还愿的缘由,原来是前段时间此身受了惊吓,生了场病,前几天才好利索,但是他母亲特别紧张,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
美妇人训诫奶妈,倘若照顾不好,就和原先另外一个嬷嬷一般都打发回家,换更好的。
想了想之前那个嬷嬷的下场,奶妈哪敢说小主人今早又做噩梦,因顾梦没什么大碍,故只是应付一番。
美妇人见孩子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若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看其气色,亦是极好。心事略宽,满心欢喜,越看越是喜爱,抱在身边,又对老太太派来的老嬷嬷,仔细交代了一番今日还愿一事。
“你父亲到部里应卯还未回来,你直接出发吧!不要贪玩,不要吃外边的东西,早些儿回来。”
“是,太太,孩儿记住了。”
顾梦应下后,在丫鬟嬷嬷的带领下,一路穿廊过门,沿途所见皆是雕梁画栋,轩峻壮丽,院中随处之树木山石可以看出都是经过精心雕琢修剪的。
待出了西角门,俩辆马车已提前备好,奶妈、袭人同宝玉同乘一辆,剩下的嬷嬷同其他丫鬟乘另外一辆,男性的仆人则和马车夫一同坐在马车外面。
马车往南缓缓前行,顾梦从纱窗中瞧了一瞧,先是见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不开,只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
这邻居家眼看也是个豪门显族啊。顾梦心想。
待出了富人区,又行了一段路程,后折向西行,直到西城门口,马车走了大约2个小时的功夫,街市繁华,行人不绝,看来这是个热闹大城市。
天齐庙在西城门外不远,因为魂穿这种事都能发生,顾梦有理由怀疑这世上真的可能有鬼神的存在,按照他的心意肯定是不想来的,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反常,反而容易先露出马脚了。所以匆匆忙忙焚过纸马纸钱,便从殿前退了出来,准备同众人到净室吃斋饭,但是一个老嬷嬷制止了他,拿出了美妇人要求从自家带来糕点给他吃,而众仆人则吃庙里的斋饭。
原本,顾梦是准备即刻启程回家的,怎奈听庙里的道士讲还要等下午吉时再奠酒,焚化钱粮,散福,整套还愿的流程才算走完。没法子,顾梦只能在净室中一边休息,一边思考接下来如何以这个新身份活下去。
众嬷嬷见他呆坐,还以为他困倦了,生恐他睡着了,提议带他去庙里各处玩耍一番,顾梦不想节外生枝便以有些倦了拒绝了。众嬷嬷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请了庙里当家的老道过来陪他说话。
“哥儿有礼,小道姓王是天齐庙里的主持,如果有招待不周之处请多多包涵。”老道作了个揖。
扫了一眼桌上未动的茶水,他命徒弟们:“快沏好茶来,怎可怠慢了贵客。”
和顾梦一起来的小厮,路上顾梦已经知道是宝玉奶妈李嬷嬷的儿子李贵,道:“我们爷不吃你的茶,坐在这屋里还嫌膏药气息呢。”
王王道士笑道:“不当家花拉的,膏药从不拿进屋里来的。知道二爷今日来,昨儿就拿香熏了一整天哩。”
顾梦仔细吸了口气闻了只有檀香的气味,知道李贵应该是和这道士熟悉,和他打趣。但也不吃他的茶,只是做了个样子,免得回去美妇人抱怨。
为了不太过冷场,被问到自己不知道的事,顾梦只能主动问道:“王道士你这庙里还兼卖膏药不成。”
王道士道:“回哥儿,我这膏药,说来话长,其中细底,一言难尽:共药一百二十味,君臣相际,温凉兼用。内则调元补气,养荣卫,开胃口,宁神定魄,去寒去暑,化食化痰;外则和血脉,舒筋络,去死生新,去风散毒。其效如神,贴过便知。”
顾梦心想:“怎么听都像是电视里卖艺之人兜售包治百病的狗屁膏药的说辞。”
小厮插嘴道:“宝二爷,你别看他像是个油嘴的牛头,他的膏药怪灵验的,一贴病除,还得了个混号王一贴。”
肤浅了,看来这道士是有医术在身的。小厮打趣他,也丝毫不见愠色,是个有涵养的人。也可能是因为毕竟是金主的人,不好得罪。
又聊了一会儿,吉时已到,顾梦按照指示奠酒,焚化钱粮,散福。做完之后,顾梦才得以进城回家。
待到马车停下,太阳已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