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里海瑞几乎没有对徐高二人的争斗发过言,平日里只待在官署默默办公,以至齐康都快忘了这个人。
高拱说道:“若是海汝贤能出言为我分说一二,各科道官员必不会疯了般弹劾我,局势则向好矣。”
齐康迟疑道:“可之前海汝贤被先帝下狱,最后得活,徐华亭是出了大力的,有此恩情在,海汝贤会帮师相您说话吗?”
高拱说道:“如果海汝贤想帮徐阶,那么早早的就上疏弹劾我了,但他至今为止未发一言,恐怕另有内情,不排除他心向我的可能。”
齐康觉得高拱说的有点道理,如果海瑞真的更属意徐阶,怕是早就疯狂上疏怼高拱了,哪能忍到现在还一言不发。
齐康道:“不如我择一时间上门拜访,探探海汝贤的口风?”
高拱道:“此事宜快不宜迟,就今夜,你去拜访一下海汝贤,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他的确心向我,便请他上疏弹劾徐阶!”
在高拱看来,海瑞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两不相帮的,你海瑞又不是位高权重的阁老,凭什么在徐高之争中保持中立?
清流领袖可不是好当的啊,在这种斗争激烈的情况下,身为清流领袖更应该冲锋在前,否则久而久之,你这领袖的名头也就保不住喽……
齐康应道:“学生这便去办。”
出了高府,见天色逐渐黑下来,齐康吩咐车夫道:“去正西坊二条胡同,海府。”
车夫应了声,驾着马车赶去海宅。
花了一刻钟,马车稳稳地停在二条胡同海宅的大门前。
齐康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理了理衣裳,走上前敲了下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门子露出头来,疑惑道:“敢问足下是……”
齐康神色微倨道:“回去禀报你家老爷,就说广东道监察御史齐康前来拜访。”
门子被他这名头惊了一下,连道:“俺这便去回禀老爷。”
齐康淡淡地嗯了一声,负手站在门外等候。
没多久,门再次打开,然而出乎齐康预料的是,前来迎接他的不是海瑞,而是一名个头不甚高的小少年。
‘这是海瑞的长子海中砥?’齐康一瞬间便猜了出来,‘只是海瑞明明下了值,为何却让儿子出来迎我?’
想不通,齐康准备抬步走进海宅,却见海中砥微微一笑,作揖道:“齐御史请回罢,家父恰好病了,不能与君相见,实在对不住。”
齐康抬起的左脚僵在了半空中,良久,他收回左脚,低头俯视着海中砥,神色不愉道:“令尊病了?今日我在朝中可是看到他神采奕奕啊!”
海中砥温和道:“许是今夜太凉,家父在下值的路上受了些许寒气,回到家后便咳嗽不止,小子刚才还在为家父熬姜汤呢。”
“好!好一个寒气!好一个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