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站起的于樵双目翻白,一只手高高举起不断抖动,在那只高举的手腕上,挂着一串银色的链子,链子上的挂钩和鲤的命牌、一只不认识的白色石球,以及一方小印不停碰撞发出类似铃铛的“叮铃铃”脆响。
“砰~”,站起身来的于樵另一只手以腹为鼓,重重地敲了下去,隆隆的鼓声如雷般响彻了于望祖居室。
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只有梁守君急切地飞身出去,挡在地上颓然坐起从面具下的口中喷出汩汩鲜血的萨满身前。
“请~神~来~”,于樵边挥动手臂,边以手击腹,口中发出低沉吟唱,赫然就是刚刚的萨满所念咒语的起式,但是于樵嘴巴并没有停,反而念念有词地继续了下去:“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鹞子奔大树,家雀老鸹奔房檐.行路的君子住客店,当兵的住进了营盘.十家上了九家的锁,只有一家门没关.要问为啥门没关,敲锣打鼓请神仙.左手敲起文王鼓,右手拿起赶山鞭.文王鼓,柳木圈.锛子锛,刨得圆.上面栓上八根弦.四根朝北,四根朝南.四根朝北安天下,四根朝南定江山.在中间安上哪扎闹海金刚圈.上面串上八吊钱.还有始皇爷的半两元.说完鼓那个再说鞭.这把鞭,男使一尺五,女使一尺三.赶山山就倒,赶海海就干.想当年此鞭落到二郎手,二郎用他赶过单山.此鞭落到帮兵我的手,我给老仙来站班.一点狐,二点黄,三点蟒,四点常,五点那冤魂死后上了房梁.老仙上身来!”。
随着于樵口中爆喝,一头体型巨大的火狐忽然浮现在于樵身后,凡是火狐身躯所到之处,一切障碍之物都化为了飞灰,高高扬起一条与身体等长火焰巨尾的火狐只是来回摇摆了几下尾巴,于望祖的院子便塌了半边。
似乎探查般眯着眼睛望了望在场众人后,硕大的火狐腾空而起,悬浮于于园的夜色中口吐人言:“何方不肖弟子,竟敢做法毁人根基?若非恰逢本仙巡界,几乎被汝等不肖后辈坏了好人前程,今日斩去汝等罪蟒一条,日后如若继续不轨,当断汝等孽首!此子自即日起为吾之出马,尔等若敢再行不敬,勿怪本仙言之不预!”,威严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一时间别说整个儿于园,甚至可以说半个京城都看到了这幅奇景。
话音刚落,火狐瞬间凭空而散,而刚刚还双眼翻白直挺挺站在地上的于樵忽然口喷鲜血,委顿地坐倒在了地面。
“于樵!”,鲤是所有人中第一个从震惊中惊醒的,见于乔委顿倒地后第一时间原地消失,出现在于樵身边轻轻扶起全身瘫软的于樵,目眦欲裂地睙了一眼呆若木鸡挡在神秘萨满身前的梁守君,便欲带于樵离去。
经鲤一眼扫过,梁守君如同寒霜盖顶般打了个冷战,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眼神中似乎做了某种决断的梁守君身形只是一动便再次挡在鲤的身前,一张国字脸涨得血红,张口大喝:“什么妖人!竟然毁屋伤人占我于氏子弟肉身?今天老夫容不得你!”,话刚出口,便用尽全身气力挥出一掌,当掌风带着烈烈火焰几乎拍到鲤的身上时,梁守君的话音还没落地,杀人灭口之心可见一斑。
然而鲤也不是吃素的,眼见梁守君一掌如光似电般向自己袭来,虽然肩上还扛着已经陷入昏迷的于樵却仍然能够极速后越,堪堪避过梁守君突袭的一掌。接着向身后一望,便不再恋战,扭身向刚刚火狐烧塌的巨洞飞掠而去。
“好胆!贼子敢尔!?”,惊怒交加的梁守君眼见鲤就要从房间的破洞中逃遁,双足用力飞遁向鲤的去路,整个人如同烈火爆燃般被炽烈火光环绕,再次一掌向鲤的后心击出。
然而,明明已经掠向房间破洞的鲤身影却凭空消失,一掌拍空的梁守君心头一惊,瞬间想起刚刚鲤要救于樵时展现的手段,口中一声叹息,向空中望去,却发现肩头扛着于樵的鲤刚好从月光下反向冲过自己的头顶。
“箭来!”,梁守君再一声爆喝,一张巨大的火焰弓凭空出现在他左手,三只两尺多长的火焰箭则捏在他右手指间,双眼中已经满是熊熊怒火的梁守君将右手箭搭上左手弓,微眯双眼便要击发。
“梁大长老,于园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整个人挡在了梁守君即将射出的火箭之前。
来人是一名看上去如同佃农的老人,滚圆的身体上披了一件麻衣,光头,圆脸,长眉,细眼,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梁守君,但是就这样一个好像刚刚下田回家的老人往梁守君面前一站,梁守君手中的弓与箭却瞬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