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买的啊!”沈梦秋笑道:“难不成我能挺着大肚子去抢啊!”
“姐姐!”柳湘莲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悦,“你别想骗我,若是不肯告诉我它们的来处,我是不会收的!”
“你看你,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小孩子脾气,我告诉你便是。这是前几天我托去镇上卖菜的李伯伯帮忙买的,想着咱们俩的孩子要出世了,算是一个小小的见面礼。”
“你哪来的钱?”
“我没钱。”
“没钱?没钱谁能白给你,你当我是傻瓜?”柳湘莲的身音略提高了几分。
“我拿东西换的。”沈梦秋见她似有些恼了,便全盘和出,“哎呀,我真的是拿东西换的!我不是有一个发簪嘛,平时也不戴,放在那里反而有些浪费,我想着不如当了,然后买两个镯子送给孩子们,还图个吉利。”
那支发簪,是丈夫送给自己的最后一个礼物,她心里是不舍的。她想起丈夫死的时候,这根簪子被他紧紧握在手里,她不敢戴,它会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令她痛苦万分。况且,两个孩子即将临世,她也确实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可以相赠,倒不如当了,一了百了。
“当真如此?”
“千真万确!”
柳湘莲见她信誓旦旦的样子,便不再疑惑。接过来这对银镯,细细观看。这两个手镯做工精致,线条流畅,通身没有雕刻任何花纹图案,只在内侧刻了小小的两个字,分别是“杨”和“江”,若不仔细观看,还不易被发现呢。
“姐姐有心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妹妹喜欢就好。”沈梦秋会心一笑,“到时候他们一人一个,若同为男或女,便结为金兰;若是一儿一女,那这镯子,便当做定情信物,你我便是亲上加亲!”
“等孩子们长大了,就把咱们的事说给他们听,当真也是一段佳话呢!”
“如此甚好!”
两个人都没想到,她们会在同一天生了孩子。
沈梦秋的孩子本应该再晚几天出世的,可是柳湘莲生产的时候发生意外。
此刻,她正站在离床边不远的位置。她看得见湘莲面无血色,痛苦的挣扎,她也看得见稳婆脸上慌张的神色以及豆大的汗珠。有过生产经验的她,此刻脑海里迸发出一个令她恐惧的念头,这个可怕的念头令她双脚发软,四肢无力,连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顺畅,她赶紧找个凳子坐下。
“沈梦秋,快过来,她挺不住了!”她刚坐下没多久,张婶的身音便在耳边响起,“她有话对你说。”
闻言,她骤然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床前。不知道湘莲流了多少血,她只觉得目之所及都是鲜红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她跪坐在床边,湘莲的脸在这一片血红之中,显得格外苍白。见她过来,湘莲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梦…梦秋姐,你一定要替我照顾…照顾好含章…”
含章是她早早请人给儿子取的名字。
“若是…若是我夫君遭遇不测,还请你…请你看在我当初救过你的份上…替我将他…养大成人…”
几句话,她说得有气无力。沈梦秋握着她的手,泪水涟涟。
“不会的,妹妹,你坚持住……再坚持一下就好了…湘莲,你别睡啊…你睁开眼睛,咱们还要一起看着孩子们长大呢,我还没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湘莲…柳湘莲…”
她感受的到,她力道在渐渐衰弱,直至没有力量。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她无力招架!
柳湘莲走的时候含章诞生了,在含章的哭声中,沈梦秋的儿子也呱呱坠地了。
她何其幸运!何其悲痛!如果可以,她宁愿那个人是自己!若没有她的相救,恐怕她们母女二人早就命丧黄泉,此后,活着的每一天,都仿佛是恩赐!
恩人的托付,令她心如刀割,她暗暗发誓:便是死,也要护着杨含章!
柳湘莲走后,所有人都在想,这个被湘莲所救的来历不明的女人会如何对待这两个孩子,毕竟人心难测。可后来大家发现沈梦秋并没有厚此薄彼,两个娃娃穿的用的皆相差无几。大概是吃同一个人的母乳,有时候竟然分不清谁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