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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叙旧(二)

翌日天明,黎墨早早便醒了,这些年的习惯,那慵懒的生活似乎早与自己格格不入了。他翻身下床,穿上画雾早早为其备好的白皮筒靴,起身来到衣架旁,正欲拿衣裳来穿。这番动静自是被候在门外的画雾听得真真切切,画雾推门而入,疾步上前夺过了黎墨手中的衣裳,嘴里念叨着说道:“公子醒了,唤一声便是了,这些事情怎么能让公子自己动手呢?”说话间,一件金丝溜边,白洁如雪,光鲜华丽的袖袍便已穿在了黎墨身上,画雾绕到身后,再为其束上了一条金丝绣云的白皮腰带。

画雾退后两步,上下打量一番,口中喃喃念道:“带来的几身衣裳,看来只有这身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说话间,抬头望向黎墨,面目间是大大的微笑。

黎墨眼望身前的俏皮可人儿,止不住的美意溢于言表,微笑着说道:“画雾选的衣服,好看。”

画雾将黎墨请到梳妆台前坐下,台上早已备好了檀木制成的发梳,还有嵌有紫云石的发箍。画雾先用发梳将黎墨披肩而下的长发理顺,然后一手捻起上层的发束一手将发箍戴到头上,调整好发箍的位置之后,再放下那捻起的发束,画雾左右打量,用她那纤细的手指点点拨弄,誓要将每一根发丝都整理妥当。

梳妆台旁,一盆清水亦是早已备好,画雾将丝巾浸入水中打湿,挤掉多余的水分,画雾手持丝巾躬身筹到黎墨的面前,细心仔细的一点一点的擦拭着,额头脸颊,嘴角眉间,她绝不允许有一点点的污迹留存。

画雾直起身,一番打量之下,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黎墨见画雾的动作便打趣的问道:“可是收拾妥当了?”

画雾再是一笑,将手中的丝巾扔到盆中,说道:“还差一步。”说话间,她去到一旁的圆桌上端来一盅秘制清汤,再说道:“最后一步,请公子清口。”

黎墨起身接过画雾手中的汤盅,含上一口,静待片刻,将其吐到水盆中,如此往复了几次,那汤盅中的清汤便已消耗完了。

画雾接回汤盅,心满意足的问道:“公子现在用饭食可好?”

黎墨笑着回道:“好。”

画雾听言正欲转身离开,黎墨突然叫住了她,说道:“饭食就不用送到房中了,送到议事厅去,多备些吃食,我饿了。”

画雾微笑点头,口中回道:“好。”

黎墨再说道:“还有,去看看老师起身了没有,若是起了,约老师来议事厅一起用饭。”

画雾俏皮的问道:“公子还有其他吩咐吗?没有我就退下了哦。”说话间,画雾双腿并拢向后跳开一步,见黎墨没有再说话便又向后跳开了一步。

见着画雾的可爱举动,黎墨心间顿生美意,笑着挥手说道:“去吧去吧,没有其他了。”

画雾闻言,面露大大的微笑,转身出到屋外,蹦蹦跳跳的,顷刻的功夫便已消失在门廊的尽头。

回首间,黎墨瞥见了梳妆台上的铜镜,此番一人在屋,他筹到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此刻干干净净,贵气四溢,不禁然间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酸楚之感。

黎墨对镜中的自己说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画雾来到流云老师的房门外,隔墙便听到屋内有人说话的声音,不待画雾敲响房门,屋内便传来了流云老师的声音,问道:“是何人在门外啊?”

画雾闻言回道:“老师,是我画雾。”说话间,流云老师便打开了房门,流云老师问道:“是画雾啊?此番天时尚早,你何以在此啊?”

流云老师说话的语气自带着一种老者的威严,再加上他在西界王庭的权利之大,地位之高,自然王庭上下对其都是有着一种惧怕的,画雾也不例外。她怯声回道:“公子令我来请老师前往议事厅一同用饭。”

流云老师闻言,先是眉头一紧,转而露出笑呵呵的神情说道:“挺好,挺好,画雾啊,你可回禀世子,老夫稍后便往。”

画雾得言,转身拜离,余光之间她瞥见那房中之人似乎是昨夜见过的城寨官员,画雾不停的回忆着,终于她想起旁人都称这官员为督卫。

不多时,议事厅内,黎墨正在用饭,那流云老师却是身未至而言先达,远远的便已听见流云老师说道:“世子相请老臣共用饭食,老臣当真是受宠所惊啊!”

闻听此言,黎墨停下了手中用饭的动作站起身来,只见流云老师手执蒲扇从屏风后面紧步走出,面目间尽是慈祥老者的神态。黎墨跨步上前,扶住老师的手臂,恭敬的说道:“老师慢些才是,寻常一饭,不过是这些年都念着老师,也只有以此与老师亲近亲近最为适宜。”说话间,黎墨扶住老师在自己身旁的位置落座下来。

流云老师将手中扑扇放置于案上,相请着让黎墨也坐下来。

待到两人落座下来,流云老师开始打量起眼前的世子,此番锦衣华服,眉清目秀,与昨日那蓬头垢面,麻布粗衣的小子相比,已然是判若两人。

流云老师面带慈祥笑容,关切的问道:“世子昨夜休息得可好?”

黎墨回道:“有画雾在一旁服侍,自然休息得好。倒是老师看起来颇有些倦怠啊!”

流云老师哈哈一笑,说道:“老了,不中用了,为了能早日见到世子,老臣与众卫士一日一夜的赶路,不曾停歇,或许是有些疲乏了。”

黎墨回道:“老师辛苦了。”说着便站起身为流云老师盛上一碗粥食,再说道:“用过饭食之后,老师回房再好好休息一阵。这偏远之地,画雾一时也弄不了什么像样的菜式,这与王庭之内的宴席肯定是没法比了,还请老师将就将就。”

流云老师接过黎墨手中的粥食,回道:“世子切不可如此说,老臣年过半百,自是简单点要好,大鱼大肉的生活已然不再适合于我了,反倒是世子,这样的伙食未免太难为于世子了。”说话间,流云老师瞥见案上的餐食,几道装盘尚算精致的小菜,旁边两个大盆,一盆装着精粮做成的大饼,另一盆装着细米熬成的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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