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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嗨,已经人到中年了

“嗨!爱情真是件看不清、猜不透的东西。她可以让人欢喜,也可以让人忧愁,会让你恬适,更会让你心累。”余佳颖老师皱了皱眉头。

“我的闺蜜,他们曾经如胶似漆,山盟海誓,爱得毫无顾忌,真令人羡慕。两个人结婚都已经十四、五年了,现在却说要离婚了。很让我觉得震惊。”胥莉娜老师美丽的额头皱起了川字形。她的婚姻生活平静,一直充满着幸福。闺蜜的遭遇,如在平静的湖面上丢下了一块石头,泛起的涟漪无法嘎然而止。

余佳颖老师说:“胥莉娜老师,唐代有首佚名的《菩萨蛮》词: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这可能是意识到被休的女人,在枕边的泣诉,问男人为什么不遵守誓言。可见,千百年前就有负心汉了。”

“山盟海誓简直是笑话!”胥莉娜老师说。

“热恋之中,总想用山盟海誓来证明爱情。”余佳颖老师说:“不过,盟誓只能证明爱情它是曾经来过,却不能证明爱情它会永远都在。”接着又说:

《随感》

“山盟海誓休当真,浮云霓虹不留痕。柔情蜜意曾经有,鸳俦凤侣在歌吟。”

“嗨——”胥莉娜老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吃了点心,喝了饮料,又过了一会,余佳颖老师说:“胥莉娜老师,我的男朋友先我一年大学毕业,竟然不辞而别。听说,是一位与他同时毕业的女同学,以全额资助留学资金为诱饵,让他陪着一起出国留学去了。我非常难过,以后很长的时间里,我都很怀疑爱情,还曾发誓终身不嫁了。”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的笑了。当时,她确实化悲伤为动力,专心读书,立志考研。

“嗯?”胥莉娜老师还想听听下文。

“后来我毕业了,考了研。读研的时候,我的导师人真好,指导业务的同时,也引导我们思考了人生。”余佳颖老师说:“导师问:‘他对你还有其他的伤害吗?’我说:‘没有。’导师就说:‘你所认为的伤害,只不过是他动用了一次选择的权利。不辞而别,那是因为他觉得,这样的告别确实很难很难而已。如果你换位思考,能够想到了这一层,内心应该是释然的。’”

“嗯。”初听到这些话,胥莉娜老师觉得很突兀,就像余佳颖老师当时听到一样。不过随后就品味出,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现在,我已经释然了。婚姻是生命给我的馈赠,我不想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我应该要恋爱,要结婚,要有自己的孩子!”余佳颖老师说到这里,似乎觉察到了自己的荒唐,就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看看周围的食客。似乎没有看到别人的惊讶,才朝对面的胥莉娜老师笑了一笑。其实,她们说话的声音一直并不高。

“没什么,你应该的。”胥莉娜老师笑着鼓励说。

两个人又吃起点心来,胥莉娜老师:“这里的点心不错,不甜,很细腻。你还想吃点什么啊?”

“胥莉娜老师,”余佳颖老师放下筷子,说:“你不要太为你的闺蜜耽心。你的闺蜜也可能是四十多岁了吧?”

“比我大,四十五也早过了。”

“人到中年,可能是进入了更年期,也就是进入了人生的一个转换时期。”余佳颖老师说:“我告诉你,我妈妈一直是十分开朗的人。她快五十岁的时候,就时常对着爸爸发无名火,吵架拌嘴,劝也没用。不怕你笑话,那时我实在有一种耽心,怕自己会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看看对面的反应,又说:“可是过了那几年以后,情况就好多了,相互体谅照顾,明显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默契。这样,我在外面也比较放心了。”

“更年期对人的情绪是有影响。”胥莉娜老师表示赞成。

“所以,在学习心理学的时候,我特别关注了人的中年期的理论。”余佳颖老师说:“人到中年,会很自然地回想评价以前的生活方式,对工作、婚姻、信仰和理想进行修正,并对以后的生活方式进行调整规划,让自我与现实之间实现新的平衡,以便更好地生活。”

“我们旅遊登山,到了一个平台,也会进行休整的。”胥莉娜老师理解地说。

“是跟登山很像的。”余佳颖老师说:“人到了中年的时候,以前工作不上心的,会觉得以后要好好工作、多攒钱养老了。还在单身的,可能会对结婚成家,有更大的紧迫感了。也有觉得以前婚姻是噩梦的,也会考虑离婚的。当然,更多的会是欣慰一笑,信心倍增,耸耸肩,准备继续前行的。”

“嗨,想不到啊,嗲妹妹他们以前的婚姻会是噩梦一场,现在是走到头了。”胥莉娜老师还在为自己的朋友感到惋惜。

“一般地说,年轻时候的思维比较感性,相信一种说法,就冲动地立马去做。而中年以后的思维大多会趋于理性,经过一定的思考,才采取步骤。”余佳颖老师微笑着说:“古语说:‘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是很有道理的。这以后,人会越来越理性的思考,就比较容易认识事物的本质。”

“嗯。”胥莉娜老师默默点头,她比较认可地思索着。

“经历了中年转换之后,人会在新认可的价值观和信仰指引下生活。”余佳颖老师说:“这以后,生活有可能会进入新一段稳定期。”

“人就是一个人。”胥莉娜老师说:“人这一辈子,生老病死,是谁执拗不过去的自然规律。”

“是这样的。”余佳颖老师说:“以前,我会有许多幻想,以为摘星擒鲨,考名校,读博士,一切皆有可能。现在岁数大了一些,我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很平常的人。我为什么不结婚呀!那是生命给我的馈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不接受那不是呆子嘛!”说着,自己又笑了。

“现在,我也现实多了,时常是看看电视,看着看着,会想到以后自己年老体弱多病的时候怎么办了。”胥莉娜老师却有些低沉。

“胥莉娜老师,劝劝你的闺蜜,要想得开一些。”余佳颖老师说着话,突然看见服务员从旁边走过,就向她招手,又对胥莉娜老师说:“你不吃什么了吧,那我来结账。”

胥莉娜老师连忙站起身来,拦住服务员,递上一张银行卡,说:“不行,不行。今天,必须是我来请你的客。是我给你增加了额外的负担了。”

“哎,你是——什么中学的老师吧。”服务员在刷卡的时候,过来一个女人,一身秋装,朝着胥莉娜老师发问。

“你是……”一时间,胥莉娜老师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你姓‘胥’,伍子胥的‘胥’。那是一个很稀罕的姓氏,所以我印象很深。”说着,那个女人就大咧咧地,在桌边的一个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胥莉娜老师更是满腹狐疑,也随着,慢慢地坐了下来。

“不记得啦!”那个女人笑得很豪爽:“那一年,我去一所中学,噢——想起来了,那是去红苹果中学,我想问问能不能去当老师。”

“嗯——好像是好多年以前了吧——”胥莉娜老师记忆依然模糊。

“那一天下午,我去红苹果中学的门口,正好是你们下班的时候。在许多人当中,我就拦住的是你,向你打听情况。”那个女人声音清脆,吐字清晰,说:“而且今天,我们还又见到了。你说巧吧!”

“哦——你是读研欧洲文学的。”胥莉娜老师想起来了,对方是一个很开放的女孩。被拦住之后,两个人就在学校门外,站着说了好一会的话。就说:“你是想要当语文老师的。你姓……”

“这你还记得。我姓楼,楼广丽。”楼广丽很大方地看看一旁的余佳颖老师,笑了笑,对着胥莉娜老师问:“你的朋友?”

“她是我的同事。”胥莉娜老师问:“那,你现在是做老师吗?”

“你说要考教师资格证,我烦考试,就没有去考。”楼广丽说着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每人各一张,说:“我先后去过一些公司工作,现在,我是在做编辑。”

“编辑。”胥莉娜老师接过名片,也没有细看,随口说:“我爱人也是做编辑的。”

“我们交换一个微信吧。”楼广丽提议说,还摇摇手中的手机。

初次见面,又有话可以谈,互相加一个微信,是十分正常的社交项目。一阵手机操作,加好了微信之后,胥莉娜老师又随口问:“你跟朋友来的?”

“不。一个人!”楼广丽大大方方地,指着旁边的一只空桌子,说:“我是来尝尝这里的特色的。”

“嗯,这里有几款菜点,味道确实不错。”胥莉娜老师介绍说,并随后就站起身来。

余佳颖老师也跟着起身了。

“他们说,女人的高学历,对于男人,没有意义。”楼广丽也随着起了身,有些不平地说:“我是宁缺毋滥,绝不会随随便便地就把自己给嫁出去的。”

胥莉娜老师听了,不觉一笑。偶然扭头,发觉已经有服务员站在自己的餐桌不远处了。很显然,他们是准备收拾餐桌来了。就连忙对楼广丽说:“你慢用。”又向服务员歉意地说:“对不起!”准备离开。

“慢用。”余佳颖老师摇了摇右手,跟上了胥莉娜老师。

饭店门外,还有不少人在排队等侯叫座。离开人群之后,胥莉娜老师说:“她一定是把自己给剩下来了。现在急着要把自己给嫁出去。”

“你们认识,那是好些年之前的事吧?”余佳颖老师随口问。

“哎,可能是八、九年之前的事了。她那么大大咧咧的,所以一提起,还是能想起来的。”胥莉娜老师又感叹地说:“现在,她可能要三十六、七岁了。高学历——”

余佳颖老师没有接茬,自顾自地走着。

可能,胥莉娜老师觉得,自己议论“高学历”,很为不妥,就下意识地扭头看看一旁的余佳颖老师,欲言又止,说:“余佳颖老师……”

余佳颖老师感觉到了,就大方地说:“谈对象、结婚成家,重要的是两个人应该情投意合,也就是应该要感情投缘,三观相合。”她看着胥莉娜老师,笑着又说:“至于学历嘛,它并不一定能确保情投意合。因此,把学历作为挑选对象的硬筹码,是不太靠谱的。”

“嗯。”胥莉娜老师赞许地看着对方。

“就像热敏发票上的字会消失一样,高学历只是暂时的光环。生活中,唯有真诚与善良,才会显示出恒久的魅力。你说是吗!”余佳颖老师回送了一个俏皮的表情。

和余佳颖老师告别之后,胥莉娜老师回到家里,家里一片漆黑,周赟还没有到家,倒是两个萨摩耶狗儿子听见开门的钥匙声响,在笼子里一阵躁动。她盥洗之后,靠坐在床上。两个萨摩耶狗儿子,连忙跳上床,一边一个。两个可怜的小东西,一整天的孤寂,就希望这个时候能得到主人的抚摸。

胥莉娜照例抱着,宠着自己的两个狗儿子。可是脑子里却别有所想:由嗲妹妹,想到了自己,不知不觉地,自己今年已经四十多了,确确实实是人到中年了。

孔老夫子说的“四十而不惑”。什么而是不惑?不惑什么?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四十岁是一次更加理性的反思,让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理,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人生的真正意义。

比如旅遊,可以增长知识,可以锻炼意志。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旅遊只不过是生活的一种调节剂。从自己活腻的地方跑去人家活腻了的地方去休闲。如果只是到处撒钱,以显摆自己豪富,那么这样的旅遊大可不必。可能还适得其反,人家并不在意你,而你却是花钱买罪受,留下的只有疲倦。

还有所谓的“玩够”。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果关系的。可能是深而难测,也可能是有意回避,却不可能没有。多种因素决定,玩够终究是有尽头的,那你就应该想想前后,不能顾头不顾尾。

生孩子,真的仅仅是麻烦的事情吗?长堤上没有护栏,很少有人敢从头走到尾。人生没有陪护,你想到了晚景的凄凉了吗?想到尽量避免凄凉了吗?

思考会让你更加严肃地面对人生。思考了,四十岁,人生的意义才真正得到了显现。难怪有人说,四十才是人生真正的开始。

这时,胥莉娜又想到了同学聚会上演奏的小男孩……

“莉娜,你怎么靠在枕头上就睡着啦?”

胥莉娜被推醒了,迷蒙中知道是周赟回家来了。

“你这样睡能舒服吗?快,躺下去睡。”周赟把两条萨摩耶犬赶去它们的房间,回来又说。

“这些天,你怎么总是加班啊?”胥莉娜睡意朦胧地问。

“前几天,我们编辑室的主任到龄退休了,今天又有两个年轻人还先后辞职了……”

“怎么会辞职?”胥莉娜感到惊讶。真是围城呀,别人羡而不得的工作,居然他们会弃若敝履!

“年轻人都抱怨采访、组稿、改稿辛苦,经常要赶档期加班,而且责任也大。为别人做嫁衣裳,工作太累,收入却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多。”周赟说。

这些话,胥莉娜可能没有兴趣听,调整了睡姿,说:“很迟了,你快点睡觉吧。”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带着个长长的哈欠,站在梦乡的村口了。

周赟还在继续地说着:“编辑室的班子进行了变动,副主任当了主任。”

“嗯……”

“我们出版社的社长,找我谈话了,要我当副主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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