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有些吃力地咧出一个笑：“这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吗？说不定老天爷看我可怜，让我长命百岁呢？”

北辰翻了个白眼，叱道：“哪来这么多说不定？老天要真可怜人，那天下的乞丐不就成富家子弟了！罢了，一个个都是倔驴！老头子管不了了，你自己做抉择。”

皎月笑了，这个怪老头，虽然看起来不正经，但他真的当好了师父。北辰转身欲走，皎月突然开口道：“师父——”

北辰的背影在一瞬间僵硬，皎月继续道：“还请师父替我保密，皎月感激不尽。”北辰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只是挥了挥手，喊道：“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只是……不要忘了那些盼着你康健的人。”

皎月对着北辰的背影深深一礼，她晓得，这一别，不知再聚首时今夕何夕……

出了屋子，云寒就迎了上来，不为别的，亦是道别：“我……”

皎月：“你……”’

云寒剑眉微挑，示意皎月先开口。

皎月也不退让，直接道：“我知道，师父要去云游，你大概要跟着去，所以……师兄是来和我道别的吗？”云寒笑道：“是道别，但是谁告诉你我要与师父同行？”

皎月有些疑惑，不跟着师父，却跑来辞行……莫非……“你要回你自己的家？”

云寒眨眨眼：“聪明。”

“你的家……在哪？“

“怎么，还想去找我啊？”

皎月微微一笑，倒也不恼，师兄不说，自己也不会逼问他。

片刻后，这个念头就戛然而止。云寒开口了：“我的家……在苍殊，我乃苍殊太子，此番回苍云城，便是为了看看父王，宫里来信说，父王重病，雍王执掌朝政，朝野动荡，我若再不回去，这朝局……恐生异变。没有坦白我的身份，有很多原因……师妹，你……”

“师兄”皎月温和地打断了云寒的话，“我能理解，并不是所有的秘密都要说出来。”

云寒看他一眼，目光相对之时，两人便已经洞悉彼此心中所想。

皎月将腰间的弯月玉佩解了下来，递到云寒面前。云寒有些好奇，道：“什么东西？”进而微微眯眼，有些恶趣味地笑着：“莫非……定情信物？”皎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弯月刃。这颗小夜明珠便是刀柄，轻轻一按便可出鞘。淬了剧毒，没有解药。这东西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皎月微微低下头，掩盖了没有演示好的担忧，轻声道：“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活着！”

云寒的嘴角仍然保持原有的弧度，只是低着头的小姑娘没发现，他的眼中早已经被覆上一层温柔，少年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着眼前的人。此时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少年缓缓伸手，轻轻理了理少女有些凌乱的黑发，吐出无比坚定而又清晰的一个字：“好。”没等皎月反应，他再次开口：“你也是，万不可冲动行事，不要受伤，别闯大祸……”

“师兄-你又来了，我懂，我都懂！真的！我发誓，绝对不闯大祸！不受伤！”皎月打断了他的话。

云寒还有万句叮咛在嘴边，奈何之事，刻不容缓，只能言尽于此。

皎月看出了他的心思，催到：“快走吧，早点解决，就会早点见到我。”

云寒深深看了她一眼，似是想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最后，翻身上马，扬鞭而去。不是不想，而是太想好好道别，他怕再多看一眼皎月眼中的落寞，会动摇回苍云城的心，毕竟这个太子，他不是很想当。

皎月目送云寒离开，眼里的不舍与温柔渐渐褪尽，浮上一丝冷意。端王……苏进……棋盘已经摆起，接下来……就看白子如何吞了黑子。

大梦初醒，该唱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