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给原来的账房结了双份月钱将人请退,以后算账的活便由她负责。姜老爷则做了掌柜,同时拾起了老本行银匠,直白的说就是制作金银玉石首饰的手艺。
“说来姜家祖上就是给别人打首饰起家,有本钱了便开了自己的银楼,再后来才有的别的产业。
这回咱家也算是延续老祖宗的精神,从银楼重新起家。”
这日,银楼铺面柜台后,姜老爷趴在台面上感慨。
姜夫人手里算盘不停,头也没抬,“当初若不是被你亲手打的那只衔枝雀翠玉镯迷了眼睛,我如今应当是官夫人了。”
“这说明我手艺好本事高,而夫人的眼光更好。”姜老爷喜滋滋地自夸。
姜夫人翻了个白眼,没接他的话。随即看了眼天色。
“快午时了,茶茶怎么还没回来?”
正说着,裴希从门口进来——不做掌柜之后,他自请留在知意楼做伙计,倒也没有半点不适应。
“东家。”
他一作揖,神情淡然,“姑娘让人带话,方才在路上被人讹诈,官府已审,县君已将铺子判抵给人做赔偿了。”
“啥?”
姜老爷慢半拍,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
姜夫人当即走出柜台急急问话:“出什么事了?详细说来!”
那厢,鹿县县衙。
姜茶茶挺直了腰杆站在县衙堂中,冷眼瞧着身旁快压不住嘴角的中年男人。
男人自称王伟,五短身材面庞黢黑长相憨厚,身上的蓝褐色布衣还沾着田间带过来的尘土。倘若眼神不那么精明算计,一眼看过去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农人。
“多谢青天大老爷!”
宣布判决结果后,王伟一再磕头,声调也止不住地上扬。
“哼!小人!”
梅酒躲在姜茶茶身后气得咬牙切齿,却也只敢小声嘀咕这一句。
姜茶茶沉默地站着,此时已经不想再辩解什么。
她好端端走在路上,不过是好心扶了一位在药堂门口快要跌倒的农妇,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这王伟就带着农妇的尸体找上门来,硬说是她将人害了。
对簿公堂,只看农妇面色蜡黄唇无血色,死后仍然神色痛苦攥着胸口的衣襟,上面还有咳出来的血,再加上对方身上药味重,不难猜出是病死的。
到了公堂之上杵作验尸,轻而易举就能还原出死因,怎么也不至于讹成功。
只可惜,县君是个内里奸的。
也不知收了谁的好处,这么明显的讹诈,却只听王伟一面之词便下了判决,硬生生将知意楼判赔了出去,就差把要抢她家铺子写在脸上了。
正想着,衣袖被人扯了扯。
姜茶茶看去,梅酒给她递了一个往后看的眼神。
人群中,她很快锁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赵生?石老爷手底下的狗腿子,竟然追到鹿县来了。
此人几个月前还带着人来姜家的粮铺闹过事,不然姜茶茶也认不得人。
看来今日之事少不了石老爷的手笔,为了什么?一个偏远县城的小银楼?
姜茶茶险些气笑了。
好一个石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