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韩忠彦送了杨志一匹青鬃马,纹银五十两,杨志称谢不己。
杨志辞别韩忠彦,先买些香烛纸马,到种锦儿坟前祭了一回,方洒泪做别,带了祖传宝刀,跨上青鬓马,离了汴京直奔西北而去。
杨志风餐露宿,一路过来,甚是辛苦。一日正行在一处山梁,忽然听得马啼声急,便驻马细看,但见一前一后跑着两匹马,马上之人皆是胡服髡发,手执弯刀,一看就是夏国人。两人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颇为狼狈。
却见前面长须者勒住缰绳,气喘吁吁道:“真没想到,宋军这么历害,竟然突袭天都山,让俺损兵折将”。
那短须者道:“统军莫要叹息,大丈夫能屈能伸,且回兴庆城,面见国主,再发三军,卷土重来,报仇血恨“。
长须者道:“此回丢了天都山,有何面目去见国主,羞煞人矣”。
短须者劝道:“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杨志久在关西,夏人之语大半能听懂,他在那丛林处,听得真切,没想到在此处遇到两条大鱼。
杨志按捺不住,纵马横刀吼道:“青面兽杨志在此,尔等那里走?”那两个夏人一见有人拦住去路,一时慌了,待发现只有杨志一人时,不由冷笑起来。
长须夏人道:“南蛮子欺人太甚,今日要与他争个鱼死网破”。那短须夏人道:“正是,先杀掉这个南蛮子再说”。
原来这两个夏人皆夏国上将统领,皆有万夫不挡之雄,即有臂力又善骑射,因此上不把杨志放在眼里,二人对视一笑,挥刀便包抄过来。
杨志胸中正憋着一股郁闷之气无处发泄,今日也算这两个夏人倒霉,遇上这么个阎王祖宗,彼此战在一处,那杨志杀红了眼,手中宝刀上下翻飞,寒刀乱颤。两个夏人从没见过这么顽命的,竟占不到半点便宜。
这时远处马蹄声促,又冲出一员宋将,手执亮银枪,跨下雪花骝,大吼道:“尔等那里走”,纵马摇枪直冲过来。
两个夏人一看暗自叫苦。那短须夏人便挺刀接住长枪,战不上三五合,一时心慌意乱,略一迟疑,被宋将长枪刺中左臂,血流如注,一声惨叫,跌下马来,被那宋将按住绑个结实。
那边长须夏人见势不妙,虚晃一刀,拨马便走,杨志那里肯放,手中宝刀剁在夏人马屁股上,那马负痛长嘶,硬生生将长须夏人掀下马来,杨志正要痛下杀手,那员宋将道:“抓活的”,杨志才收回刀锋。
长须夏人爬起来落荒而跑,那跑得过两匹马,累得气喘吁吁,跌坐在地上,也被生擒活拿。
那员宋将抱拳自报家门道:“俺乃泾原路供奉官兼知平夏城事郭成,请问好汉尊姓大名”。
杨志忙回礼道:“洒家乃五侯令公之孙青面兽杨志,奉朝庭圣谕正要赶往同州任提辖职,不想此处遇见将军,不知此二人是谁”。
郭成听说喜道:“久仰青面兽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这两个夏人一个是夏国六路都统军嵬名阿埋,一个是西寿监军妹勒都逋”。
杨志真没想到竟抓了这么大的两个夏人首领,忙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嵬名阿埋和妹勒都逋都是夏国的骁将,以勇悍善战著名,驻军平夏城外,准备待黄河解冻后南下,深入宋境,争州夺县。泾原路安抚使章楶派出细作探听消息,闻知夏人防守涣散,便派出泾原路副使兼知镇戎军使折可适和泾原路供奉官兼知平夏军使郭成率精兵两千余骑,半夜突袭天都山。夏人猝不及防,溃不成军,四散逃窜。郭成从俘虏口中得知这两员夏军统帅逃往这条路,便紧追不舍。
郭成道:“多亏杨将军狭路相逢,挺身而出才抓住这两个夏人,否则便让他跑了”。
杨志忙道:“都是郭将军功劳,洒家不过放屁添风,何足挂齿”。
郭成道:“杨将军过谦,功在社稷,自当举荐朝庭,扬名进显”。
正说间,远处来了一哨人马,为首的乃是平夏军兵马都监杨惟忠,一见面便道:“知事大人,卑职尾随,误入岔路,好容易求找来”。
郭成道:“杨都监来的正好,那两个夏军头领已被俺与杨志生擒,你与杨志先将此二人押解至泾原路安抚使章大人处报捷。俺要先去天都山与折大人会合,清点战俘,打扫战场,随后便到”。
杨惟忠领命,便带一哨人马与杨志一同押解嵬名阿埋和妹勒都逋,往泾州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