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座府宅原是吴越王钱俶的一处别苑,楼台亭榭,花草木石无不别致。前任杭州知府蔡京又加以扩建,因此更显得山水适宜,风光绮丽。
朱勔道:“山无石不奇,水无石不清,园无石不秀,室无石不雅。石之美者,曰:瘦漏皱透,此方奇石瘦能见骨,漏通百窍,皱叠寿纹,贯通透空,真个不可多得”。
高权忙道:“不过一座石山,笨重丑陋,有何金贵?若说这太湖石,别处多了去,也不差这座”。
“高大人,此话差矣”,朱勔一翻白眼:“我等不过俗人,此物在此犹焚琴煮鹤,暴殄天物,倘能献给官家,也算忠心可表,大功一件。倘有私心匿藏,则欺君罔上,罪不可赦”。
高权额头直冒冷汗:“天下皆官家囊中之物,本府不敢据为已有。只是一则怕坏了此园中风水,二则如此庞然大物,搬运不易,朱大人可否网开一面,本府感激不尽”。
朱勔道:“某家也是给朝庭办事,不能营私舞弊,至于搬运不易,就不劳大人费心了”,朱勔一挥手,那杜庆早将准备好的一段黄绫交给两个手下,过去就披在那石山之上。
高权脸色煞白,不敢言语。
杜庆见状,将高权往旁边一拉,耳语道:“高大人若舍不得这石头山,只要肯拿出三万两白银,或许能赎回”。
“什么?”高权眼睛瞪的像铜铃,没想到这些家伙心这么黑,自己堂堂知府也要受其侮辱,可又不敢得罪这帮土匪,反正这石头也不是自家的,由它去吧,因此上连连摆手:“拿去拿去”。
朱勔见状,连连冷笑,便叫动手。杜庆便招呼一帮人众搬动石山。
这石山又大又重,还不能碰撞毁坏,磨个皮都不行,因此内用绸缎,外用缯布,再用棕麻裹个结实。然后把水池水排干填平,铺上木板滚木,数百人齐动手总算把石山放倒了,可问题又出来了,那后花园是月亮门,精巧别致,出不去。
朱勔告诉手下,那里碍事拆那里。这下好了,把个好好的宅院,因为一座石山拆的七零八落,断壁残垣。高权叫苦不迭,敢怒不敢言。一个堂堂知府尚且忍气吞声,若是平头百姓,那还有活路吗?这花石纲真是劳民伤财,惹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杜庆狐假虎威,拿着鞭子,一路催促,见谁不顺眼,挥鞭便打。杨志看见这小子就来气,想想事不关已,也被冷眼旁观。
就这样,用了四五百人用了一个多月,才将这座石山运到太湖边。
那杜庆乃漕司判官,兼管水运提调,他命人找来那都料匠孟康,问道:“孟康,货已备齐,十船一纲,如今就差一船未曾建好,不能发船,不知何时才能修好?”
那孟康真定州人氏,乃水监司都料匠,负责监造大船,此人向来看不惯杜庆那张谀上欺下的嘴脸,因此冷冷道:“新船桐油未干,还须半月方可”。
“什么?”杜庆把眼一瞪:“那怎么行,拖的太久,转运使朱大人处没法交待”。
孟康道:“俺只管造好船免出意外,其它管不着”,言罢扭头就走。
杜庆气的直翻白眼。纲首三秃子在侧,忙道:“杜爷休与这匹夫一般见识。这个玉旛杆孟康也是头犟驴,误了行程,杜爷尽管推在他身上便是”,说完殷勤献茶,这也是个拍马屁的货色。
杨志听说此人叫玉旛杆孟康,便觉得有些亲切,尽管这几年过的昏昏噩噩,可一听这名字便有结交之义,于是便跟了出去,却不见孟康的影子,只能四下寻找。
那三秃子有意巴结杜庆,便道:“日前我在十方庄见到一个小娘子,长得那叫个标致。杜爷这几日辛苦,何不去放松放松”。
杜庆一听双眼放光:“还是你小子会来事,少不得你的好处”,说罢让三秃子带路,便去找那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