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安静过后,那人摇摇晃晃地抬起头,乳白色鸟嘴面具遮盖住了他的脸,但康特乐看得很清楚,他的眼睛是竖瞳。
“呕,我的客人,您需要来点什么?但在此之前我需要确认,您是否有偿付酒钱的能力。”
他的嗓音平缓而富有磁性,完全没有诺斯特拉莫语的尖锐声调。
康特乐礼貌回话:“我希望我能负担得起,但在此之前,你需要先告诉我交易货币是什么。”
“首先,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名托马斯·瓦尔克洛,这家酒吧的老板。”托马斯缓缓站起,尽管手还斜撑在吧台上,身高已然超过两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我在阴暗区生活的第十三年五个月零九天,真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他推开吧台侧门,绕到一张桌椅坐下,伸手指向对座,“请坐。”
康特乐并不适应对方这种扭捏磨蹭的交流方式,但仍走到托马斯对面落座。
康拉德则有样学样的坐到侧边,可头顶才堪堪与桌面持平,索性站在了凳子上。
托马斯笑了两声,“这是你的儿子吗?”
“对。”
“没错!”
父子俩同时回答。
“我想你也能看见,阴暗区的食物非常匮乏,但我这里储备充足。”托马斯又笑了,笑声很长听起来很凄凉,“我曾经有个孩子,当然,现在没了,如果你……”
康特乐抬手打断,“到此为止,别往下说,我不希望还没开始就把话题聊死。”
托马斯怔了一瞬,随即摘下面具,拿起酒瓶就往口里灌,咕隆咕隆将剩下半瓶酒喝光,起身又走向酒柜,拿着两个腹宽口窄的白兰地杯和一瓶酒坐回。
那张脸暴露在康特乐面前时,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切实的荒诞感。
石灰色的角质皮肤布满了细小的黑斑,两颗圆得像水晶球一样的眼珠占据了半张脸,嘴里没有牙齿,只有粉嫩的长舌在上下跳动。
“很丑陋是吗?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平时都会戴上面具,以免看见这张脸被恶心得吃不下早餐。”
康特乐摇头,“我只是还没适应,看习惯就好了。”
托马斯玩味地笑道:“如果我没猜错客人您是准备和我长期相处了,明智的选择。可您付不出我想要代价,我为什么要收留您呢?”
康特乐没有资本,唯一有可能打破僵局的便是武力。可这里不是游戏,没有明确的等级属性告诉自己是否能击败对方,贸然动手如果没干过,那被反杀就是必然的。
说不定还有可能成为对方的姓奴隶。
最重要的是,托马斯说得不无道理啊,任谁建立起一个乐园,都接受不了陌生人进来白吃白喝。
“我想以投资的方式参与经营你的酒吧。”
托马斯看出了康特乐的窘迫,嗤笑道:“你拿什么投资?”
康特乐自信笃定地直视着托马斯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是我每天坐在吧台,从八点坐到十二点,坐够十六个小时,然后月底你给我分红,分红的收入我会全部付给你做食宿费用。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先无偿投资一个月,但你这个月得管我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