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五点半,天亮了一半,刘庄渴醒了,到水井边喝一大口,无意中发现水缸里的一只草龟。壳子小盆似的,漆黑漆黑,分明是成年墨龟的品相。
昨天还只有鸭蛋大小,怎么一晚上的功夫就变了样了。
他以为是哪个小孩的恶作剧,故意拿捡来的乌龟扔进水缸。
刘家沟周围以前是没有乌龟的,前两年发大水,水库的乌龟被冲下来一些,然后河里、溪边就有了乌龟。
那些小孩最乐意截断溪流摸鱼,偶尔能抓到几只,运气好的在哪个洞里挖到一堆蛋能高兴一整天。
刘庄又在缸底抓到一只,个头大差不差,乌龟的腹甲有一个“半”字。错不了,这就是他养的乌龟,米字底不稀罕,半字底刘家沟独一份。
可是,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变了呢?
刘庄想到了神秘空间的水潭,难道是那一碗水导致的?
自己也喝了,为什么就没作用?
他舀了一碗水投进斗鱼盆,里面养了六条南方原生斗鱼,田里的入水口抓的,蓝鳍红尾,两色鱼鳞呈纵列排序,延伸到腮边。
又给鸡饲料盆里加了几瓢,可鱼也好,鸡也好,半小时过去了仍然没变化。
睡也睡不着了,刘庄干脆刷牙洗脸。昨晚下了毛毛雨,池塘的荷叶露珠滚滚,那边有人一边刷牙一边和他打招呼。
刘庄也回了个招呼。
急忙漱口,然后跑过来嘿嘿笑道:“庄子哥,好早啊。”
“早啊,阿毅。”刘庄就说:“早起才有新鲜的蘑菇嘛。一会儿去鱼骨岭转转?”
“行啊,回来十几天憋死我了。”
这人叫作刘宗毅,宗字辈排十四,刘庄堂弟。前几天受不了城里的压榨辞工,返乡享受了几天清净日子,估计是四叔四婶让他回去打工,烦了,所以想和刘庄上山找点事干。
“拿一口蛇皮袋,戴一顶草帽,中午不回来吃昼了。”刘庄想了想,说。
刘宗毅问:“要不要带点吃的,饼也好,填肚子。”
刘庄笑着说:“到山上还能没你一口吃的?放心好了,保证你吃到吐。”
刘宗毅担忧,“山捻子不兴多吃。”
“扯呢,能让你吃山捻子?”刘庄哈哈笑道:“吃的交给我了。我在山里跑了十几年,这一带熟门熟路,就是住十天半个月,下了山也长膘。”
听刘庄这么说,刘宗毅就没多说。
他换了一身长袖,带的刘庄交代的两件套。刘庄带的满目琳琅,背着一个背篓,里头有蛇皮袋、草帽、绳子,腰间挂着一把钩刀,另外的刘宗毅没看出来有什么作用。
他们先在大路走了一段,又上山走一段,到鱼骨岭山脚已经六点二十分,完全亮了。
刘宗毅哈着气,汗水如雨,“不行啦。”
刘庄揶揄,“阿毅,你的身子骨不太行啊,还没上山呢就累成这样,一会儿到那边又爬山又涉水,不干趴下咯?”
刘宗毅捶膝大口喘气,“我跟你说哈,我以前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下了班就睡,一个月都走不到那么多路。哎哟,真不行了,歇一会儿,再歇一会儿。”
歇了十五分钟,刘宗毅恢复了就启程。
才刚走几步路,刘庄就发现了一簇刚冒出头的鸡枞菌。它把自己覆盖在松针下面,刚露出个小脑袋,把松针顶起。
他招呼刘宗毅过来挖。
“哪里哪里,哪里有鸡枞?”
刘宗毅跑的得飞快,哪还有刚刚虚弱的样子,用手扒开潮湿的松针,撅开泥土,一扯,吧嗒,断了。
“也太不结实了。”他嘟囔了一句。
刘庄不由无语。
你当拔河呢?
刘宗毅往下挖,十几公分的杆子还没到底,刘庄就劝他,“别往下了,当心挖出来下面的白蚁窝,搞坏了这个鸡枞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