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逸虽然不太喜欢这种烧脑子的游戏,但所谓旁观者清,棋局之外的曾逸还是看得清楚棋盘内的局势。
陈韶华优秀的大局观,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于源宣虽然不曾轻视这个对手,但毕竟还是在以初学者的水平,来考虑这个对手。
陈韶华这一记妙手,明显打乱了于源宣的布局思路,不过这应该也是暂时的,因为于源宣虽然有些惊讶,但脸上并没有慌张的神色,想必是有办法挽回局面才对。
果不其然,陈韶华这一手也仅仅维持了短时间的优势,在这段时间里他陈韶华凭借自己的理解,在尽力多取得一些战果。
于源宣也展现出高超的棋艺,绝不在乎一棋一子的得失,而是更加关注整个大局的走向。
两人从天色初晚下到月上中天,棋盘上已经摆了一大半的棋子,细数一下两人,已经下了差不多有一百手之多。
“我认输了。”
陈韶华长舒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棋盘上自己还没有被逼到绝路,但也就是剩了些残兵败将在苟延残喘。
如果于源宣愿意的话,十手之内就能锁定胜局,既然如此的话,也就干脆投子认负。
“韶华哥,你别这么泄气嘛。
你真的很强,我真不是在吹牛,就算是那些赫赫有名的棋手,也少有能下的过我的。
你才刚学就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我感觉你以后要是专精这一门,会成为名扬中域的棋手。”
曾逸难得认可了于源宣的话,点头附和道:“小芋圆说得倒也没错。
虽然是局外人,但我也看得出你们这局棋水平,不像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不过要说名扬中域的棋手的话,那还是算了。”
两人听曾逸这么说,异口同声地问道:“何出此言?”
“也没别的意思,你们还记得那个士兵大叔,白天跟我们讲的事情么?”
“你是说各地义军混战的事情?”
“没错,说实话。我现在不太乐意叫他们义军。
这和一群有组织的土匪,也没太大差别,他们这种窝里斗的行为,哪里配得上这个义字?”
“说得对!”
于源宣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吓了二人一跳,随即于源宣知道自己反应有些过度,不好意思地摸着头笑了笑。
“嗯,我继续说吧。
刚才我看韶华下棋的时候就在想,韶华你这方面的天赋,不觉得很适合用在带兵打仗上吗?
而且你的人品我是信的,也很有号召力,我们几个再拉上叶星辰,招兵买马自立门户,来结束这个乱世不好吗?”
曾逸神色十分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于源宣听了曾逸的话一副想说什么又不好说的样子。
只是看他的表情,也是很认可曾逸说的话,二人于是都把目光投向了陈韶华。
陈韶华没想到,曾逸居然会这么说,一时间犯了难。
陈韶华自己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是想在这个乱世中,谋得一亩三分地安稳生活。
只是正如之前何岳所言,这种想法在这个时代,恐怕比在刀尖舔血还要困难。
曾逸提到的各地义军内斗的情况,他陈韶华其实也痛心疾首,有时候也萌生过,想要终结这场乱世的想法,但终究还是太难化为行动。
“话虽是这么说,但要考虑的东西太多。
首先就是我们几个实力太弱,别说在何岳那种级别的人面前,就算是之前被何岳当小鸡仔一样拎走的那个军官。
我们面对他都没有半点胜算,没有最基础的实力,怎么能够拉得起一支军队呢?
况且我们一没权二没势的,别人也不会相信我们啊。”
虽然没有直接拒绝曾逸的提议,但陈韶华话里的立场还是十分明显的。
于源宣听了也微微点头,曾逸只是叹了口气,曾逸自己也知道其中的困难,陈韶华所言不无道理,并没有什么反驳的理由。
“说的也是,今天先休息吧。
不早了,你俩也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得把这个院子捯饬一下。”
曾逸率先起身,和两人简单道了声晚安,径直回房休息。
陈韶华看出曾逸有些被自己扫了兴,但眼下的情况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只能等曾逸稍微缓缓,再去安慰一下,他俩相处向来都是把话说开,这样的意见不合倒还是头一回。
陈韶华起身,准备回房休息,于源宣却依旧坐在凳子上,一副沉思的模样,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小芋圆怎么?
你还不去休息吗?
发生了这么多事,不累吗?”
“啊,我还好,一路上我都有注意保存体力啦。
韶华哥你先去休息吧,我想再坐一会儿。”
“好吧,那明天见。”
陈韶华也回到了房中,掩上房门后,屋内透过窗户的灯光,在不久后也熄灭了。
于源宣一人坐在月光下的石桌旁,神情中带着一丝复杂的忧郁,和白天的形象截然相反。
他捏起一颗棋子,在手中微微把玩,看着眼前未完的棋局,口中长出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也站起身来,拍了拍脸颊,走回了屋内。
“希望...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