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晓说杨兴煌去世后,他的妈妈整日疯癫,神志不清。可是自从杨兴煌去世后,有关他的一切我都不再记得,而他的父母在我的印象中甚至连轮廓都不剩。
只是这次相见时聊起旧事才意识到很多事情被自己忘却。
老人同意我们看完整个楼盘布局,谢过之后答应会尽快离开。绕过面前的第一栋楼,我们直接走向隐在高楼之中的院子。没有阳光照射在院子上方,完全像被世界遗弃。
院门上随意斜挂着一把乌黑硕大的金属锁,与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起守护着残破不堪的院落。院墙周围倚靠着许多废弃的保温板,墙根堆满各种碎石、水泥袋、塑料桶、饮料瓶、烟蒂。。。。整个院墙被一层厚厚的泥灰覆盖着。
我试图通过门缝观察院中景象,过于专注,居然被脚下杂乱的餐盒和一次性筷子绊倒。站起身忙说没事,却发现手掌擦破一大块皮,迅速将手捅在兜里,装作毫不在意,继续探头在门缝前。
一阵凉风吹来,掀开我的留海。院子里的景象较院外更差,奇形怪状的排泄物分布在院子各个角落,窗户跟下尽是碎裂的玻璃,房门紧闭,枯黄的杂草相互依偎,怎么看都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我轻轻叩击院门,既希望有人从屋里打开紧闭的木门,却又害怕真的有人走出来。我不愿看到世上最悲苦的情感……叩击院门的声音笨拙混沌,生锈的铁门昏昏欲睡,院里没有任何变化。我加重敲门的力度,终是想再确认一下,我不觉得那样坚韧的爱会毫无声息的消失,它应该是轰轰烈烈的,应该叫人看到听到,但是院子里的所有如同定格。
我直起身看向身后的爸妈,他们眼里闪出不忍,像是早就知道此事,我们相顾无言。
我无法想象杨兴煌的妈妈如何面对丧子的痛苦,即便疯魔,她仍记得儿子要晒太阳,人世间的深爱大抵如此。
你已不在,而我在余生对你念念不忘。
我们三人不愿再回头,各有所思,离开院落。破败的景象绵延在脑中,毫无章法。